九斤拍着我肩膀，绕过木桌跑到灶台盛饭去了。我见大成子还在吃，嘴里塞满了米饭，这吃相和他那俊气的长相实在太不搭了。
我敲敲圆木桌子打趣道:“你告诉我，你师父真的是下山除魔了？不会是被你给吃跑的吧。哈哈，你这个吃法，是不是把老头吓的道观都不要就跑了。”
大成子喝净了不锈钢饭盆中的水，仰着头分三次把口腔中的米饭咽进胃里，深深的打了个饱嗝。神情有些落寞的说:“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吃多了？”
我见大成子的神情像是把玩笑当真了，赶忙劝慰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多了。我是怕你吃太多，胃难受。我记得我昏迷前那几天大家都没怎么吃东西。你这一顿吃这么多，我怕对身体是不是不太好啊。”
九斤把米饭盛在盆中，堆成个火山形端给我说:“快吃吧，还热乎呢。”
大成子站起来左手拿碗，右手拿着筷子眼神中透出丝坚毅，他面露正色的对我讲:“哥，我就得猛吃，我师父说我是无福之人，能吃饱就好。现在师父走了，我不想自己挨饿。”
我听完不免有点感伤，每个人的使命都不同。大成的师父一定是带着他的师兄们下山杀丧尸了。仅留下大成一人看守道观，而大成一个人孤伶伶的在道观守了一个多月，我真的很佩服他。他是个守诚信的人，他师父没有收错这个徒弟。
九斤推了推我，打断了我的联想，我见还站着的大成子，忙起身把自己盆中的米饭又拨出去一半放入他碗中:“来，吃吧，吃吧，咱们一起吃，不够还有呢。你师父虽然不在身边了。不是还有我们么？好好吃，吃完活动下，有助于消化。”
大成子欣喜的坐下，又扒拉口饭说:“嗯，一会我去把拦街的那根木头砍了。九哥，咱俩等会一起去，再看看那个大霸道，行不？”
九斤左脚瞪着我的椅子腿啷啷的说:“行啊，没问题。”
黑妞也从屋外进来站在一旁说:“老公，吃吧，不够我再给你盛饭去，九哥你还吃不。”
我扒拉了几口饭，吃不下去了。身体刚刚恢复，加上十二指肠溃疡的后遗症还没好，胃里像针扎一般的疼，心澜总是嘱咐我一定要细嚼慢咽，一口饭嚼三十来下，真心累，并且吃着心澜给我的药总想拉屎。
九斤见我放筷，拿起根烟递给我，对着黑妞说:“不吃了，大成子，一会我来找你。小舟，咱们出去走走，好吗？”
我接过烟:“好啊，走着。”
九斤扶着我起身，我拄着斩马刀陪他走出了瓦房，我们走在这片池塘边找了个垂钓口坐下，我抽着烟问他:“对了，你又想起了什么？
九斤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池塘，打了几个水漂，莽黑的脸写满了无奈。他瞪着黑豆眼看着我的断手难过的说:“小舟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还有我一想出了小区后的事，就脑袋疼，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还是告诉我吧。”
我把烟头扔在鱼塘的泥地中踩灭，对他讲述了我们在西城遇到王忠宪与沈修瑾的事情，后来又把我断手的事简单说了下，当提到龙城破了，周伟良出走关北时。九斤掐在手里的烟一口没抽，整根灰色的烟棒被他颤抖着的手晃掉。
他左手抓着那半长的头发，低着脑袋说有点头疼，把头扭到别处。我分明看到他眼眶中有几滴泪泛着光。
我又坐近了点，右手搂住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脑袋说:“咱们现在也算有几个人。如果你愿意，咱们明天就去关北，找你父亲。”
九斤双手拳头又逐渐放松，摩挲把脸。尽量把哽咽的声音控制平稳说:“等你伤好了吧，我知道他活着就行了，没必要去冒险，他身边一定也有人保护他。”
我们肩靠着肩回忆起在江城江边吃大排档的日子，说起工棚的那些工友，想起我经常酒醉了说想爸妈的胡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