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很多时候反而是越熬越艰难。
和婆婆陆盼弟住在一起的日子当然没有之前那么舒服和自由,夫妻间的亲密事也局限了很多。
有些时候宋洌下班回家时,还能看到陆盼弟正发出微弱的怪叫声,而宋应淮请来的阿姨,正一点点的把打成糊状的食物往她的嘴里面灌。
因为老人动弹不了,又丧失了基本的吞咽功能,因此吃得异常艰辛,而阿姨等着下班回家,于是动作更加粗暴。
宋洌看不过去,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母亲被这样对待,何其痛心,于是只要她下班赶得及,就会自己亲自来喂,但是每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掌控好速度,陆盼弟吃到一半都会直接吐她一身。
宋洌只能耐着性子把剩下的饭继续喂完,再去洗手间里,将自己身上都清理了一遍。
这一番折腾下来,宋洌还要赶着回自己房间里继续加班。
虽然已经到了孕晚期,然而工作上的事情仍旧不能耽误,原本怀孕之前宋洌已经坐稳组长的位置,但是怀孕之后,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以至于同组里另一个比她资深的男同事反而隐隐有着取代她位置的倾向。
还好他们的上级领导自己也是一路爬上来的实干派,不看资质只看实力,很看好宋洌的工作能力。因此宋洌想着自己更加不能影响工作进度,甚至打算等到生完孩子,体力恢复了就提前回岗位上班。
这天她下班有些晚,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半夜了,宋应淮大概比她早下班,一开门她就看到他常年穿的一双运动鞋就放在门边上。
平时工作日他们夫妻俩就交集很少,因为大家都忙着加班工作,只有偶尔空下来的间隙在微信上跟对方说一会儿夫妻间的俏皮话,如今宋洌想着终于不是在半夜起夜上厕所时才能看到熟睡的丈夫一眼了。
结果她发现家里都静悄悄地,丈夫也不在房间里。
她打算洗个澡前去婆婆房间里看看,没想到走近小房间时,听到了宋应淮正在和他的老母亲在低声说话。
她婆婆陆盼弟无法自主行动,说话也比正常人含糊了很多,但是多少能听得懂意思,“还是我儿子喂得好。应淮,你的那个媳妇啊,就想着马上敷衍了事,我看得实在来气,就吐了她一身。”
房门透着一点缝,宋洌看到宋应淮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目光,给母亲按摩四肢。
“你这个人啊,性子太绵软,都被你媳妇给拿捏了。这段时间我住在这里,你媳妇肚子里都有我们老宋家的种了,还一天到晚的不安分,每次回来都这么迟,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都被她吵得天天睡不好觉。”
陆盼弟忽然放低了声音,变得更加含糊不清,只有仔细分辨才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等她生了,你好好查一查,别是人家的种,我们白白地给人家养了孩子!”
“妈——”
宋应淮的脸色很是阴沉,按摩母亲关节处依旧不徐不慢,耐心有加,“孩子肯定是我的孩子,你可以觉得她伺候你伺候得不好,但是你不能这么污蔑她的清白。再说,我疼我的老婆,不就是因为我像爸爸么?他当年也那么疼你。”
因为疾病,陆盼弟的容貌比同龄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听自己的儿子那么说,也皱起了眉头,随即口头上劝抚道:“好好好,你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妈就是看不得你受委屈。很多时候你一个人在外面赚钱养家,你媳妇指不定想怎么摆脱你妈呢。就前几天,她给我倒的水,就是馊的,我不肯喝,她还一直灌我,我只好全部吐到她身上,让她给我到外面买瓶装的矿泉水。你看,就这么一点小事,她都不肯做。”
说到这里,陆盼弟的眼角忽然落下了泪,声音也嘶哑了许多,“你都不知道妈妈一个人在家里有多艰难,每天盼着你回家来跟妈说说话。”
宋应淮手上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老母亲被病痛折磨而略显尖刻的面容,最终说到:“妈,我等会儿就给你买几箱瓶装水,你要是渴了,就让阿姨拿一瓶开给你喝。”
陆盼弟见儿子那么懂事听话,不由得眉开眼笑,立马缓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