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初恋被背叛的感觉全然不同,黄锐给予她的是朦胧的被呵护的美好,被撕碎表层的那一刻,她只是觉得失望和遗憾,然而姚鹤望带给她的远远不止这点。
他带给她全新的,属于成年人奢侈而稀有的爱恋和崇拜,让人类天性的、沉迷于强大之人的虚荣心得到了彻底的满足,她无法阻止在看到姚鹤望的那一瞬间,身体里做迸发出来的巨大的喜悦与满足。
可是如今看来何其可笑,她不过是他无聊时候的消遣,因为廉价,又因为好拿捏,所以被他选择。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些,只不过他给予的梦境太美,而她舍不得回归现实。
宋洌推开姚鹤望的手,狠狠地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偏着头,闭着眼一字一顿地说:“姚鹤望,我觉得,我们这样没意思透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冷却了下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捏得生疼,被迫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一双饱含愤怒的双眼,“你在说什么?”
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在抖,然而却还是挺起了胸膛,“姚鹤望,如果你觉得之前我们是在恋爱,那么,现在我们分手吧。”
“宋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姚鹤望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平静到了某种没有感情的地步,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没有什么可以让姚鹤望失态,他一直都是那么理智。
因此她也不会成为他的意外。
她早就该知道的。
但是现在也不迟。
“知道。”她抬起头来,努力朝着他笑了笑,也许她这一辈再也不会像迷恋姚鹤望一样地迷恋其他男人了,但是她还是要用全身上下仅剩的力气,说出话来,“我想分手,姚鹤望。”
一段关系中,姚鹤望从来都掌控着主动权,只有他决定结不结束。即使曾经出身卑贱低微,然而他一路就备受异性甚至是同性的吸引,在情场上一直无往不利。
可是他从未想到,一个凭容貌凭魅力丝毫比不上其他前任的宋洌,会在一个这样的夜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她何等敏锐,又是何等的懂得自保。
姚鹤望很难说清楚这一刻的感受,这相当陌生,又带着一点茫然,连同宋洌其它说的话语,好像也变得模糊起来。
可是多年以来的冷漠和克制在铺天盖地的情绪袭来之前就自动地建立起了厚厚的壁垒,他从来知道,比起那些天生有好家世好背景的人来说,他就是一个泥巴没抹干净的野狗,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横冲直撞,仅凭天赋和野心,才能成为今天的姚鹤望。
因此很多时候,他从来不会外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也从来不会给对手窥探他内心真实感受的机会。
更何况,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和宋洌走到最后。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逐步地规划过自己的人生,哪一步要怎么努力,哪一步需要得到什么成就,利益得失,他权衡得清清楚楚。
所以不会有任何意外,对于婚姻这个课题,他只会选择对于他的事业有帮助的女人。
而宋洌呢?
他此刻有些眩晕,大脑已经无法给他明确的答案——为什么当初他会冲动地深吻她,又为什么要一次次地用身体去尽情地发泄无法言说的冲动,又为什么纪茱在合作之外提出要先订婚的那一刻,他如此迟疑。
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他想,真好,一切都刚刚好。
宋洌也没有哭。
事情后来变成什么样子,宋洌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似乎是觉得自己被某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所淹没了,又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出了肉|体,连同看着姚鹤望离开的背影,都冷静地如同观看一部默片。
她连夜删除了所有有关姚鹤望的联系方式,至于姚鹤望送给她的礼物,她知道他不会要,因此也只是将东西全部封在了一个箱子里,一齐放在了出租屋一个不打眼的地方。
这样一收拾,好像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姚鹤望就可以从她生命中彻彻底底地清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