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些棉絮,趁柳征不备时递了些给许飞和肖统领,他们不明所以。我解释道:“如果你们听到琴音的话,便用这个塞住耳朵。也给你们的士兵们分上一些。”他们一愣,但还是接了过去。
柳征在跟许飞吩咐些什么,我悄悄潜回了玉宁宫。柳征实在是有心,知道我喜欢先皇赐我的那把上古瑶琴,早早的便将那把琴放在玉宁宫内。
玉宁宫内,众人穴道仍未解,见我回来,俱都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我,我冷笑一声,带着琴便出去了。
子时已到,远远的能听到马蹄声,犹如天边的雷鸣,低低的而又杀气震天。风吹落了满树的黄叶,也吹动了我的长发,心忽然就静了来了。杀戮在前,成王败寇。
我不计较成败,只想与柳征好好活下来。只是我们要活着,有些人就必定得死。
心里掠过一抹感伤,一抹无奈。柳征见我背着琴出来,似料到我要做什么一般,他瞪大了双眼,怒吼道:“苏月影,我不要你为我做这些,把琴放下。”黑眸里的怒火与担心是那么的明显。
我朝柳征灿然一笑道:“征哥,你不用担心。老头说不会有事情,就是要睡上三天。你会照顾我的,不是吗?再则,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用它。”
浣音浣音,天下第一杀式,老头在教我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要用它,也不觉得它会有用得着的时候,我一像讨厌杀戮,认为打不过便逃,可是却真的让我碰到了逃无可逃的一次。不是逃不掉,而是不能逃,我怎么能扔下我的夫君独自逃跑呢?
真正的爱情是否是可以为自己心爱的人做所有的事情?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顾忌,只要他在身边就好。我的简单的爱情,从未想过要为人牺牲什么,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为了我的爱情我也可以改变。
爱的深切,爱的深入骨髓,最最重重的是我也知道,他对我的爱也如我一般真执而热烈。不是飞蛾扑火,而是生死与共。
柳征脸色扭曲,神情极为痛苦道:“我不愿意天真无忧的影儿为我担上这些,我宁愿你什么都不会,像个平常的弱小女子一般向我哭泣。”他那双坚定的眼眸里此时已是含满了泪水,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我知道他是在心疼我,若有得先择,我也不愿意这么做。
我朝他笑笑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看到他眼里的泪水,我的心更乱,却也更加坚定。我不知道我能改变什么,只知道我愿意与他一起承担一切。
柳征叹息了一声,时间仿佛过的极慢。我知道他叹息是为了什么,走过去,轻轻拉起他的手,朝他灿然一笑。
我与柳征站在宫门口,放眼放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人影。我心里微微一惊,就我们几百号人如何抵挡的住这几万人。想像远没有现实来的可怕!当我看到那群人满身杀气的站在宫门口里,我的心微微的颤抖了。
只听得一个低沉的男音道:“肖至敏,我劝你还是快快投降吧!凭你们几百个人如何能抵挡的住我这些久战沙场的勇士,劝你不要被柳征征蒙敝了眼睛。我念你还是条汉子,此时你只要将宫门打开,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事成之后,加官进爵!”
肖统领冷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肖至敏虽然不才,但于大道理还是懂的。柳靖青,你不用这里妖言惑众,今日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性命都是皇上从刀尖下救下来的,若不是有皇上,我们早已没有了性命。一群已死之人,又岂会再贪恋荣华富贵?我劝你,还是滚回你的边城去吧,今日之事,就当做没发生。皇上在人大量,也定会既往不咎!”
柳靖青喝道:“这么说你是当定了柳征的替死鬼了?”
肖统领仰天大笑道:“不是替死鬼,而是黑白无常,专索叛贼的命!”话到最后,双目圆睁,威风凛凛,仿佛根本没将柳靖青的三万人马放在眼里。
我见宫门口堆了一堆石头堵在门口,想起玄机里有一件物事,在这种场合下应是好用。当下去到御缮房提了一大桶油过来,取了几根梁木,找了些粗大的绳索,做成一个简单的杠杆。找来一些铁条做成一个简单的网。
柳征在我把油提过来时便明白了我的想法,他的眼睛一亮,也跟着过来帮忙。一番张罗完毕后,刚好柳靖青大手一挥,发动了攻击的命令。顿时人声鼎沸,呼声震天。杀气连同秋风在我的耳朵呼啸而过。
柳征搬了块石头往桶里一侵,敲打火石,那石头顿时火光四起。我们对视一眼,我一踩杠杆的另一端,他将手松开,一条火龙便向柳靖青的的队伍里冲了过去。顿时惨叫连连,被击中者轻者烧乱毁其衣裳,再则骨折重伤,重则丧命。
我们相视而笑,非常成功。肖统领看到这个东西,大喜过望,便抽了五个人过来,一个去御缮房提油,一个去采石子,一个点火,一个踩杠杆,一个喂石头。顿时火光冲天,惨叫连连,我有些不忍心,柳征将我搂进怀里。
我低低的道:“征哥,我有些害怕!”我不是怕那些将士攻进来,而是怕那些死在我手下的将士的亡魂将来找我算帐。
柳征抱紧了我,满是爱怜的道:“傻瓜,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这句话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我沉醉,也给了我无穷的勇气和力量。是啊,有他在我的身边保护我,我需要害怕吗?
柳征抱着我冷冷的看着这场战争,我们虽然有地利之便,也有火石与连矢的帮忙,但是以一敌十人数差距甚大,敌人就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杀死了前面的,后面着又接了上来,好像杀之不尽一般。
再看我们这边,已经抵挡了快一个时辰了,人员伤亡过大,个个身上都或轻或重的负了些伤,已经有些疲惫了,宫门眼看是守不住了。
空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不知道为何,我忍不住有些恶心想吐。柳征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又看了看肖统领那边,肖统领已经负伤多处,背上插了三支箭。有些敌兵已经爬上了宫门,柳征眉头一皱,将我放下,几个起落便将那些人全部击下了宫门。
只见柳征大手一挥,便命令肖统领带着剩下的将士退守中门。肖统领带着不足二十人的将士快步向中门走了过去,敌军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我远远的一望,那宫门口满是尸体,后面的人都是踩着前面的人的尸体走过来的。宫门之上,也满是尸体,死时大多都手握长弓或握紧单刀
柳征见肖统领还没有退入中门,宫门之上已有敌军爬了上来。只见他手里握着长弓,背上背着一篓箭,三矢齐扣,弓如满月,箭若流星,穿过第一人的胸膛接着又穿过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一直射到第十个箭才止住势头。当先爬上宫门的那些敌军全被他的箭穿胸而过。
我有些心惊,之前只知道他的武艺高强,却不知道他的箭法也高明至此。如果那日风云龙的箭法有他的这个境界,我与柳靖峰只怕是必死无疑。
柳征约连发了十矢,见肖统领已退入中门,便放下长弓,拉着我也退入了中门。
见到他的举动,我心里感慨万千,他没有在肖统领之前退入中门,而是掩护肖统领进了中门之后,他才退到中门,这种勇气还有气度,怎能不让人折服?
中门之外,许飞早已布好了机关。柳征见我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许飞是江湖上号称机关大师赤珠子的徒弟,对于设置机关,他就是个行家里手。”
我虽不懂所谓的阵法,但粗略一看,那些阵法就令我这个门外汉心生折服,所有的排列极为巧妙,石头,木桩,全按五行在排列。
柳靖青的将士很快就冲了上来,见到那些阵法个个不明所以往前直冲,第一波便陷入了乱石阵中,石头如同长了眼睛般直朝敌军的面门砸了过去,刹那间中者无数。鲜血流的满地都是,尸体满地。那些兵士早在宫门时就被肖统领杀怕了,此时再一见这古怪的阵式,无一人敢往前冲。
柳靖青大怒道:“谁敢后退,我就斩了谁!”
此言一出,那些将士们便又硬着头皮往前冲,好不容易冲破了乱石阵,往前十丈便又碰到了火龙阵。火龙阵里满是木材,许飞早已在那上面烧满了油,只见他拉过火箭朝木材上射去,油一遇火,刹那间中宫门口一片火海,那些木材在五行的排列下,恍如长了眼睛一般,朝冲进来的敌军身上烧去。
瞬间哀号连连,哭声震天!后来的敌兵一见些阵式,吓的不敢再往前冲!
柳靖青一见这种阵式,心里焦急万分,他看了看天空,见到自己的精英如此折损,心里应是万分难受,喝道道:“柳征,你可真狠心,让你的兄弟们在前面撕杀,你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枉你平时自称英勇,也不过是胆小鬼一个!”
我拉了拉柳征的手,柳征朝我笑了笑,示意我不用担心。
对于柳靖青的叫战,柳征不答,许飞却在旁吼道:“柳靖青,你不是号称难逢敌手吗?今日你遇见爷爷,便让你没有手。狗屁的难逢敌手,我肖大哥两百号人便叫你折损了一万的兄弟,传出去你只怕得改名叫都是敌手了!我今日这几个阵,保管叫你有去无回!”说罢哈哈大笑。
我听着不禁有些暗笑,没料到那许飞到这个时候了还这般有趣。
柳靖青吼道:“我念你是条好汗,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摛,说不定还饶你们一命,若再帮着柳征,就莫怪我送你上黄泉路。”那柳靖青站在中门之前,身穿盔甲,我离他甚远,虽然火光四起,却也看不清他的面目,只隐隐觉得他的身材高大,周生都是杀气。他吼出来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一听便知内功不低。
许飞在这边吼道:“操你奶奶的蛋,你们这个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要爷爷投降你,你还不如回家搂媳妇做梦去吧!”江湖中的汉子,说话还真是有些粗俗,却又觉得他万分可爱。
柳靖青怒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柳征才是叛臣贼子。从我父王手里夺过江山,卑鄙无耻至极。你们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许飞也怒吼道:“放你奶奶的狗屁,皇上的皇位是先皇下诏传来的。你小子得不到皇位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活该先皇不传给你,无才又无德!”
柳靖青怒火中烧,一个飞身便向许飞直刺过来。许飞一挽长弓,拉过一根火箭,直直的朝他射去,柳靖青若不闪避,必被射中。只见他一个回旋身,险险的避过了那一箭,不过那一箭却射中了他的发环,头发也被烧了起来,身边的将士忙为他灭火,他此时的模样狼狈不堪。
我看到柳靖青的模样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会激起他的冲天怒火了!心里又隐隐有些担心。柳征似乎感觉到我的心情,安慰道:“不用担心,许飞不但善于布阵,武功也甚是不凡,要抵挡这一会,应是不难。”说罢,他也看了看天空。
天际间还是一片漆黑,除了皇宫中的火光冲天外,再看不到其它地方的一点点光亮了。黎明前的黑暗,总是让人心惊,如墨的天际,不知柳靖峰何时能带兵前来。
心里有丝期盼,也有丝担忧。
许飞大笑道:“我还以为那个什么将军真的是厉害无比,原来也不过尔尔。”
柳靖青吃了这么一个亏,怒火中烧,喝道:“弓箭手准备!我就不信破不了你这个阵!”
顿时箭如雨下,暗卫们虽然个个身手了得,但那弓箭实在太密,个个躲到了玄木的后面以避其锋芒。他们不向前闯,光用箭射也奈何不了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