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接生不管是对陈婶儿还是对林言青都不难,可是今天在隔壁大队这一家就棘手了。
紧挨着小河村的是大山村,当年小河村因为人多划分生产大队的时候分了上河大队、下河大队,大山村人没有那么多一个村直接是一个生产大队,为了好听改名叫了青山大队。
这是林言青第一次来青山大队。
她们今天是被青山大队一户张姓人家请来给儿媳接生。
在路上,陈婶儿简单介绍了一下即将要去的这户人家。张大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张虎,二儿子张熊,三儿子张豹,青山大这边紧邻着山,有好多人都是猎户出身。
林言青诽腹,名字听起来确实很山野。
陈婶儿嘱咐她,“这边人还有点当年山上打猎的匪气在,别和他们冲突,有什么都忍一忍,听婶儿的。”
不等林言青再问,陈婶儿疾步向前走了。
等到了张大山家,一群小孩子围上来,不怕生的打量着,“你就是来给我婶婶接生的?”
“去,出去玩去。”张大山妻子是一个高大的老妇人,透出一股精明能干来,挥手赶走院里孩子们让她们俩进屋。
“陈妹子,你来了啊,这是你家里人?是该收徒了,不然光你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
“不是,这是我们上河大队的赤脚医生,豹子那天来找我,我顺带提了一嘴,他就让我去把人请过来一起看。”
陈婶儿是下河大队的人,附近接生之前都是找她,有时候急了还会有人带着板车过去接,最近林言青的名声打出来了才没那么忙了。
“哦,林医生啊,这边来。”李英带她们进屋,听到林言青不是徒弟是赤脚医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没其他反应,好像并不关心是徒弟还是医生一样。
两人进了屋,就发现炕上躺着的人看起来不太好。
人很瘦,瘦到快皮包骨一样,显得肚子越发大,躺在炕上乍看过去只有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身上瘦的没有点肉。
羊水已经破了,陈婶儿上手一摸,胎位不正,林言青探脉,脉细弱,再看炕上人白着脸皱着眉并不睁眼,要不是胸腔还有起伏,都要怀疑是不是已经咽气了。
“这……”陈婶儿看向李英,不知道怎么开口。
人都成这样了,当婆婆的还是云淡风轻一脸平静,见她们看过来,“怎么?人还有救吗?”
林言青取针扎针刺激穴位,炕上人只是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疼……”
陈婶儿遇到这种情况,嘴上没说心里已经判了死刑,产妇这么虚弱显然是亏空了,人瘦骨盆就小生孩子就难,再看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胎位还不正。
陈婶儿想看看情况,一看,才发现身下流血不止,穿的是深色裤子,滴滴答答的只以为是羊水,现在看了才发现是血水。怪不得一股子血腥味,还以为是门外晾晒的动物皮毛上的味儿。
躺在炕上的女人在针扎的刺激下醒过来,挣扎着说话,连抬起头的力气也没有,一说话呼痛声带着气音,断断续续,“救……救我……”
陈婶儿感到慌了,她是接生婆不假,但是这么严重的还是少见,又是流血又是动不动昏过去的,就想撂挑子走人了。
赶紧喊,“出血了,这么多血怕是不好了,赶紧送医院去吧,不然怕是大人孩子都危险了。”
“快点啊,这羊水都破了耽误不起。赶紧找人去医院!”
“娘,小梅怎么样?”屋外男人的声音响起。
“出血了,陈婆子说没办法让送医院去。”李英在屋里说完,又看了一眼炕上的人,一撩帘子出去,声音从外边传进来,“要不要送医院你们商量着看吧,人是不大好了。”
林言青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平静,情况紧急也只能先施针止血,给她嘴里含了参片,抓着瘦到只剩骨头的手腕,感受到被抓人先是紧缩了一下又放松下来,睁着眼,不说话,眼泪从一侧掉下来掉进头发里,眼里都是祈求。
陈婶儿看着也不落忍,大喊,“你们倒是快点啊,再不送人去医院,这孩子都要憋死在肚里了,大人孩子都不好了。”
“豹子,快找人找车送你媳妇去医院啊!”陈婶儿着急,看着炕上情况不好的人,已经出去无动于衷好像事不关己的李英,心里恨这恶婆婆,一跺脚出来喊人。
“快点,别愣着了,赶紧送医院!”
屋外张豹听着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嘴唇颤抖着,“婶子,你没办法吗?”
陈婶儿心里着急,这搞不好可是一尸两命,“严重了,我管不了,倒是赶紧送医院啊!人命关天!”
不严重的她能接生的都接生了,稍微出点问题,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陈婶儿对自己几斤几两非常清楚,这种不是她那几下能解决的。
李英出去了一圈,端回来一碗糖水,“给喝点水吧。”
“这家里老爷们不动,我想送她去医院也没法啊。”
“快点啊,你们干啥啊这是?!”陈婶儿看他像个木头一样,脸上是沉痛,脚像扎了根一样根本不动,“哎呀。”又急又气,没办法又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