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在东列队、面西而立。
大司马王莽居于武官之首,太师孔光居于文臣之首。
二人在殿上均有赐座。
皇帝座位面南背北。
礼官引刘箕入殿后,王莽和孔光起身领百官肃立而拜,礼毕刘箕落座。
须臾礼官又喝:“太皇太后驾到。”
皇帝御座之后,以八扇半透锦屏隔开,内为太皇太后坐榻。
刘箕起座转身,和百官一起向那屏风后施礼。
王政君施施然落了座,大朝会正式开始。
王莽先出列,叙了些地方上的常务。
而后执掌财政的大司农左咸,抱着笏板出列。
上报了郡县及各郡国,口赋之收入、均输、漕运,以及各地物产调度,朝廷的开支等等…
殿下有王莽,背后坐着太皇太后。
刘箕没了初上朝的兴奋劲,感觉自己像汉献帝和光绪那两个窝囊皇帝的合体。
刘箕悻悻地坐在御榻上,下面百官也习以为常。
反正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泥塑木雕似地坐等下朝。
朝政自有大司马和太皇太后决断。
朝会不紧不慢地进行着。
若不是几个御史不停的梭巡着朝官的仪容,老孔光都要开始打瞌睡了。
在野听到了些风声的百官,并没有感觉到现在的皇帝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有人庆幸,有人失望。
最后尚书令开始代奏京外郡县太守近期所上奏疏。
尚书令抑扬顿挫的读着,听的刘箕也有点想犯困。
“青州刺史奏:青州平原郡、北海国、乐陵郡…等几处郡国,春后少雨..”
“什么?哪里奏报?”
刘箕忽然直起身,盯着尚书令问道。
正抱着笏板,读的起劲的尚书令,听到皇帝的方向忽然传来惊问,声音一下子顿住。
脸从笏板后面探出来,回望着高台坐榻上的小皇帝。
不仅尚书令呆住了,百官也都一惊。
上了三年朝,这是皇帝第一次开口问政。
虽然在他们看来,只是郡国一点小小的春旱。
刘箕有印象,西汉末青州大旱。
一开始只是几个郡国绝收,而后蝗灾暴起。
整个青州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室十不存五。
既然坐上皇帝的位子,岂可眼睁睁坐等着黎民遭难?
“青,青州刺史奏:青州下有几个郡国春旱,月余未曾落雨。”尚书令反应过来。
“大司农,此奏报卿看如何答复?”
刘箕沉吟了一会,问左咸。
左咸抱笏出班,躬身施礼回奏:
“陛下,天下春旱时有发生,入了夏雨水自会增多。
再说青州去年雨水颇多,今年想也不会差了。”
“若是普通春旱,刺史在其它奏疏中稍提一句即可,还需单奏一本?去年多雨今年就不会旱?”
看到左咸有些无谓的态度,刘箕不禁火大厉声道:
“去岁多雨今年干旱,正是蝗灾欲兴之象,现在重视还有回旋的余地。
一旦蝗灾兴起,灾荒遍野,那就迟了。”
百官面面相觑。
不知道一直居于深宫的小皇帝如何明白涝、旱,还有什么蝗灾的。
“陛下。”
王莽起身出班,拉下脸沉声道:
“下属州县有些春旱,陛下就扯上灾荒。如此岂不是危言耸听吗?”
“哦?”
刘箕冷笑一声:
“见微知着,察青萍之末微动,能晓撼树之风将至。
见识若不先于众人,朕安能为尔等之主?”
王莽没曾想,刘箕敢在大朝会时如此不给颜面的顶撞他,不禁老脸一红:
“涝旱水火均乃天降灾祸,即使知晓又奈若何?至于黎民失所朝廷依例安置可也。”
“天降灾祸人力早为,亦可轻其害也。无所作为,朝廷要你等官吏做什么?”
刘箕放松面孔,用缓慢沉稳的声音继续道:
“百姓流离、黎民失所。司马轻飘飘一句“依例安置”就打发了?
敢问大司马,将如何“依例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