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羊耽,夏侯玄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一方面,他不齿羊耽的虚伪;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惭愧。
天子对羊耽的器重也许是假的,可是对他的器重却是实打实的,只是被他自己毁了。
想想也是,天子如果想为难司马兰姊妹,当初就不会将她们放出来。
是他本末倒置,激怒了天子,以至于闹到这个局面。
他倒不是担心司马兰姊妹——即使是进了辎重营,她们也不会受多大的罪——而是担心改制受到影响。
在他看来,形势已经很严峻,不能再拖了。
他来见羊耽,就是想探探口风,看看天子有没有改主意。
他当然可以去找钟会,但他实在看到钟会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至于曹羲,上次被天子喝斥过后,曹羲无论如何也不肯自找麻烦。
无奈之下,他只能来找羊耽。
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可是真正见到羊耽,他又说不出口了。
见夏侯玄神情纠结,羊耽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夏侯玄的来意,不由得嘴角轻挑。
原来夏侯玄也会患得患失,还以为你真能宠辱不惊呢。
看到羊耽的表情,夏侯玄顿时面红耳赤,拱手告别。
羊耽始而惊愕,继之以大笑,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
夏侯玄缓缓而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九泽岸边。
看着水中央的凉亭,想着那日与天子相见的情景,又回想起羊耽的笑声,他百感交集,心中如有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见有几个匈奴少年在戏舟,他一时心动,举手招呼,请他们载他到凉亭小坐。
那些匈奴少年见他是汉人,穿着又与常见的禁军将士不同,高冠大袖,飘逸不俗,顿生好感,一起拥了过来,争先恐后的要载他。其中一个还用稍显别扭的洛阳官话和他打招呼,让夏侯玄平生好感,便与他多聊了几句。
见夏侯玄语气和善,那个匈奴少年越发胆大,问道:“先生是刚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
夏侯玄笑道:“怎么,行在的人,你都认识?”
“虽不敢说全都认识,至少也认得大半。就是天子,我也远远见过几次的。可是先生面生,从来没见过。”那少年一边撑船,一边打量了夏侯玄两眼。“观先生气度不俗,想必是中原名士。不知是否有幸,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夏侯玄眉毛轻挑,原本沉重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
他拱拱手。“谯国夏侯玄,敢问小友高姓大名?”
那少年吃了一惊,停住手中撑船的木棍,回头打量着夏侯玄,眼神疑惑。“你是……夏侯太初?”
“你听说过我?”
“大魏的征西将军,哪个不知道。只是……”少年再次打量了夏侯玄两眼。“只是没想到足下竟是如此秀气,一点也不像行伍中人。”
夏侯玄闻言,有些尴尬。
这个匈奴少年说得没错,他的确不是行伍中人。他能成为征西将军,只是因为他姓夏侯,又与曹爽有着他人难及的亲戚关系。
他的母亲德阳乡主就是曹爽的姑姑。
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他这辈子恐怕也不会成为征西将军。
况且这几年的经历也让他明白,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一个称职的征西将军。不仅不能和征东将军毋丘俭、征南将军王昶相提并论,就算是和征北将军程喜相比,他在功业上也是自愧不如的。
“你是……”
少年回过神来,连忙做了自我介绍。“家父呼延彪,家姊呼延药,是护军将军的妻子,我叫呼延垂,今年十一岁,这次是来兹氏做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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