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计婆子听了这话,那双吊梢眼就垮了下去。
林婉儿捂着嘴笑道:“三婶你说笑了吧,敢情这宫里的娘娘原来跟我们这些村里人的区别就是睡个懒觉,有人打洗个脸水啊?”
“噗呲!”灶台后的林荷花忍不住笑了出来,计婆子瞪了一眼,林荷花顿时缩紧了脑袋,抿紧了嘴巴。
“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吗。”小计氏恨得牙痒痒。
“我娘没办法呀,那身子骨熬成这样,连许大夫都说吓人的很。这不今天连床都起不了身了……三婶你要这样,我奶肯定也疼你,不让你做事。不然传出去,咱奶不就成了刻薄虐待媳妇的老虔婆了吗,你说对吧?”敢惹我,姐怼不死你们俩个。
“啊呸,啊呸,乌鸦嘴!我年纪轻轻的才不会病恹恹地躺床上。”小计氏一脸嫌弃,接着又见缝插针地上眼药,“婉丫头,要说啊谁不知道你奶奶是全村最良善的婆婆,可你娘昨日里偏偏在那么多人面前晕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奶奶苛待你娘咯!”
果然听了这话,那计婆子一张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林荷花有些担忧地朝林婉儿看去。
只见林婉儿自顾自地从锅里舀了两大勺热水倒进木盆里:“三婶,你咋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昨日我娘晕倒时,院中可只有我们几人!再说我娘什么样的人,我奶能不知道,平日里做事都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来。
今儿早上我娘还要起来做饭,实在是走了两步就晕倒了……你要不信,你去屋里看下,我娘那脸还白着呢!”
计婆子也嘀咕:“这李氏的性子就跟个面团一样,这么多年任凭自己捏扁揉圆连个屁都不敢放,谅她也不敢造反。倒是这三媳妇最近愈发拿乔上脸了!”想到这,目光幽幽地转向小计氏,对方背后顿时升起一股冷气。
“别碎嘴了,快摆饭吧。一大早就学那长舌妇东拉西扯的,没规矩。”计婆子这话是对着小计氏说的。
小计氏警铃大作,赶紧讨好到:“娘,我先给小叔把热水端去!”
“嗯!快去吧。”计婆子这才满意地眯了眯眼。他的小儿子以后可是要当官的,怎么可以来灶房这种粗俗的地方。
这边林婉儿舀了水也正要出门,她想到一大早这小计氏就给自己找不痛快,就想着整一整她。
她故意落后半个脚,挡在小计氏前头。等到端着一大盆热水的小计氏要从旁边过去时,林婉儿偷偷伸出了左脚。
“哎呀!”小计氏顿时整个人向前扑去,那木盆飞了出去,登时摔成了两瓣。
看着地上的热水一点点渗透在泥土里,小计氏傻眼了。
计婆子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她“登登登”地跑过去,往小计氏手臂上重重一拧。
小计氏立马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你个败家娘们,这好好的木盆就被摔坏了。”说着捡起摔坏的木盆心疼地念叨:“哎哟,要命哦!这可是我花了十个铜板买的。”
说着又要去拧小计氏。
小计氏一边嚎着,一边躲着计婆子:“娘,娘,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吧!”
“饶?今天你不把这木盆赔给我,你就给我滚回计家村去!”计婆子恶狠狠地说道。
“娘,娘,咱家的钱都交在你那里,我是一个铜子都没有呀!你若不信,去屋里搜。”小计氏可怜巴巴地说道。
计婆子捡起破成两半的木盆,狐疑地看着小计氏。
林婉儿决定再添一把火,毕竟他们俩闹得越凶,就没有精力来找自家的麻烦,自己这边也就越太平。
只听林婉儿故作惊讶地说:“不是吧三婶,我前天还听大牛说,他外婆给他买了两斤狮子糖,还给了半吊钱呢!你这么快就给花完了?”
小计氏娘家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子,老两口又很疼唯一的女儿,经常偷偷贴补小计氏。
“坏了!”小计氏心里大喊道。这林家没有分家,是不能藏私房钱的。所以但凡自己从爹娘那边拿来的物品和银钱都是藏得死死的。
果然计婆子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来。
她赶紧上前掺住计婆子,满脸堆笑:“娘,那狮子糖本来就打算送给你尝尝的,可惜这两天身子不爽利,倒把这事给忘了。待会我就让大牛给你送去。还有那半吊钱是大牛外婆听说明年开春爹要送大牛去学堂给准备下的进学礼。”
见小计氏主动上交糖,计婆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糖娘给你收着,啥时候大牛想吃了,让他来找我。那半吊钱吗,你先给娘,娘给你保管着。大牛上学还有二三个月,不急。”
小计氏立马抽了抽嘴,脸色一滞,心想:这死婆子忒不要脸了。连孩子的零嘴糖都抢,还有那半吊钱本来还打算买点脂粉布料之类的,这下全完了。
“怎么?怕我老婆子私吞了!”计婆子斜眼道。
小计氏赶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娘,看你说的,你怎么可能会用自家孙子读书的银钱。待会早饭后,我就拿去给您。”
小计氏刻意强调这是给孩子读书的钱,谁叫这计婆子就跟那貔貅一样只进不出。
计婆子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线。她拍拍小计氏的手:“放心,这钱娘给你攒着,以后大牛读书,娶妻还不都得我来张罗?”
小计氏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恨不得一棍子敲死这个老太婆。
她愤怒地朝林婉儿看去,林婉儿却弯起嘴角,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端着木盆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