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计婆子立马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嚎不出来了了,一双吊梢眼里满是惊讶与害怕。
以往两人也吵过,但每次自己一哭嚎,林老头就缴械投降了。可今天他不仅打了自己,还要赶自己回家……想到这里,计婆子是真怕了。
这把年纪要是被赶回娘家,那真是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给淹死。
她顿时止住了哭声,一溜烟地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跑进了里屋,立马里面传来开锁的声音。
不一会儿计婆子便取出一个灰色的布袋不情不愿地递给林老头,把她心疼得直抽抽。
林老头把钱袋递给许常山:“许大夫,这里是二两银子,你拿着,还请赶紧为我二儿媳开药吧!”
许常山解开布袋,把里面的钱倒在手心,确实是二两碎银。
“待会叫上个人来拿药吧,我再啰嗦两句,这李氏的身子需要将养一段时间,不然神仙难医。”
“好的,好的,我定会交代家人。老三,跟着许大夫去拿下药。”
待许常山走后,林老头朝着众人拱手道:“谁家都有婆媳闹嘴的时候,今天家里的事让大家见笑了。”
林保全也严肃地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是村里头的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家就不要去外面说嘴了,都散了吧!”
众人见好戏结束了,也就三三两两地散开了。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老林家的事还是慢慢地传播了出去,成了最近几个村里的笑话。
林保全怜悯地看了几眼二房的几人,斟酌着说道:“老七,家和万事兴。想你家这房子和地当年可都是老二赚来的,他也就留了这么点骨血,还是要好好照顾下的。”
一番话说得林老头极其尴尬,脸红得就像煮熟的虾子,连连点头:“嗳,七哥,我晓得了,平日里都是我太纵容这婆子了,今后会好好管教的。要不晚晌留下来吃个便饭吧,咱哥俩好好喝几盅?”
林保全见林老头一副急着敷衍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了多少,再看计婆子一脸阴霾地盯着二房几人,心下更是一阵失望,摇了摇头:“不了,你三嫂已经做好饭了。老七,就算为了如柏吧,好自为之!”
见林保全要走了,林婉儿赶紧带着林文远拦在了林保全面前:“村长爷爷,今天的事谢谢你!”
林保全深深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笑着说:“婉丫头你是个好的,不过脾气稍微大了点。这在一起过日子总会有些口角,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能记仇,这敬老爱老可千万别忘了。好了,赶紧回去照顾你娘吧,下次有事记得来找七爷爷。”
林婉儿心里一惊:看来自己的小动作,他是知道的,还好今天没提分家。
她抬起蜡黄的小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待人群离去,林老头叫林荷花关了院门。
此刻,林老头拿着一杆旱烟坐在堂屋的台阶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烟雾缕缕飘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计婆子一边恶狠狠地看向林婉儿,一边对着林老头添油加醋地说着林婉儿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小计氏也在旁边插嘴补充,眼瞅着林老头眉头皱紧了。
林婉儿正要带着李氏和林文远回自家屋子,林老头把她叫住了:“婉丫头,你等会儿走,爷有些话问你。”
李氏紧张地拉着林婉儿,林婉儿笑着拍拍自家亲娘的手,说:“娘,你和小远先回屋。放心,我会没事的。”说着朝林文远使了个眼色。
林文远立马心领神会,拉着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李氏回房休息了。
林婉儿三、两步就来到林老头面前,乖巧地叫了声:“爷!”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林老头看着林婉儿跟林如松相似的眉眼,叹了口气:“婉儿,今天这事确实你奶奶做的不地道。但我们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把这事闹得这么大,是否想过家里的名声?你就这么恨这个家吗?”
林婉儿也不说话,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林老头。
“拜托,那下三滥的事是你儿子做的,打人的是你老婆,现在还来怪受害者!!看来真是个自私古板的老糊涂。”林婉儿内心一阵暴走。
林老头见林婉儿绷着小脸,一声不吭,想起前段时间打了这丫头,又要卖这丫头的事,顿时说不出话了。泥人也有三分气性,如果自己被欺负成这样,或许比她做得更过吧。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丫头,我知道你有气,但这次你奶也受到了教训,以前的事啊就一笔勾销吧,毕竟这是你的家不是?这秋忙也过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让你娘在家好好休息,养养身子吧。不过家里的事,以后不许在外面乱说。”
林婉儿听了这话,心里无比讽刺。可眼下分家的时机还没到,自己还得忍着。
其实对于这林老头,林婉儿真谈不上喜欢与否。明明是当家人,这么多年却无视计婆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负自己和李氏,还总说“婆婆管媳妇,天经地义”,这是古板。
明明家里人各怀鬼胎,却又极其固执地在外人面前努力打造出一幅家庭和睦,兄恭弟友的景象,这是虚荣。
明明那林如柏书读的那么烂,还绑着一家人供他读书,天天做着官家老太爷的梦,这是愚蠢与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