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闻橙赶到医院的时候,顾茸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手术室门口,只有闻戾和程晚钟两个人。
程晚钟眼睛红红的,人也很憔悴,在闻橙印象中,母亲很久没有这般难过了。
看到风尘仆仆的闻橙,程晚钟眼泪又掉下来了,她别开脸,难过得说不出话。
闻戾沉默地走到闻橙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重,“小橙,那孩子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还在叫着你的名字,你怎么……就没有早点回来呢?”
闻戾握了握闻橙的肩膀,沉重地叹了口气。
闻橙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手术室门上,亮着光的三个字,倒映在闻橙眼中,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光线。
闻橙喉结滚动,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湿棉花一样窒息。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照顾好顾茸。
生平头一次,闻橙尝到痛苦的滋味,这种痛苦和任何身体上的伤口都不一样,它像是某种恐怖的化学药水,溅洒在心脏上,一点一点腐蚀这个身体中最柔软最重要的部分。
闻橙喉结滚动,薄唇微微翕动,看起来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闻橙一直是一个很冷静的男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这样。
就是当初追求顾茸时,他也很冷静,在脑海中勾勒出出现不同情况时对应的解决办法。
他一直有条不紊,身上同时存在运筹帷幄感和轻松感,仿佛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不在闻戾的掌握之中,他从来没想过顾茸会出事。
如今这件事发生了,闻橙没有解决办法,他可以冷静地处理很多事情,但这件事,闻橙冷静不了。
有关顾茸的一切,都让闻橙束手无策。
此时此刻,闻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顾茸不能有事。
他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顾茸。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闻橙几乎是第一时间走上前,还因为站的时间太长,踉跄了下。
程晚钟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觉得她从没有见过闻橙这般狼狈过。
“我……我太太她怎么样?”闻橙声音沙哑地问,喉咙很疼,像是吞了刀片似的。
医生摘掉口罩,对着家属鞠了一躬,声音有些疲惫,“抱歉,我们尽力了,但孩子没保住,……是个已经成型的小女孩。”
听到这些话,程晚钟差点昏过去,随即艰难地问,“大人呢?我儿媳妇怎么样?”
“大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道。
闻橙觉得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出现重影,他抿了抿唇,喉结艰难地滚动,耳边仿佛出现顾茸的声音。
她用柔软的声线轻声问,“闻橙,你给宝宝想好名字了没有呀?”
不会了!不会有机会了。
他们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去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