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赵氏道:“我们两个都吃过了,给你做的,”郭仁爱再三推脱,让婆姨也吃一个鸡蛋,郭赵氏愣是没吃,说自己晚上吃太多,肚子不舒服,郭平毅也说晚上吃了太多,这会儿不想吃,看着郭仁爱狼吞虎咽的吃着,郭赵氏幸福极了,什么时候,他们也可以天天吃面条鸡蛋呢,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了。
第二天一早,郭赵氏起来做饭收拾家,给郭王氏洗头,郭平毅则忙着写对联,家中都是祖父留下的老窑,正面七孔窑,加上两边耳房,南面倒座住着牲口的房子,大门,要十几副对联才行,郭高氏也将自家剪好的红纸拿了过来,让郭平毅帮着写,平日这些对联都是郭仁爱写的,只是今天郭仁爱忙着跑到其他庄里还钱,还要去看了郭丛林,将郭常易托付的五块钱交给郭丛林,因此,写对联的活儿便落到了郭平毅手上。
村子里的人个个都说郭仁爱今年挣钱了,郭仁爱也是前所未有的感受到被人恭维的感觉,他自己心里也高兴,自从郭平蕾出事以后,家里就没有一天真正的开心笑过。
人啊,从来都是朴素的,只要对生活有了指望,活着才能有幸福可言,郭仁爱的指望就是还清贷款,儿子考上大学,一家人能吃饱穿暖。
这个年,对于郭仁爱来讲,注定是个丰收的年,二斤猪肉是这一年的高消费了,往年自己家养牲口,也没这样吃过,但今年不同,毕竟他挣钱了,郭赵氏将肉切开,在水里过一遍水,然后炒出肉香,到上水,将调料全部撒进去,慢慢的煮着,等到肉熟了以后,将土豆、豆角全部倒进锅里,满满做了一锅肉菜。
郭王氏坐在锅头,闻着肉香开心的笑着,“今年跌年成了,家家吃不上饭,咱能吃上一顿肉,全凭我仁爱娃卖命了,过了年,不去干了,那么些地,你婆姨也种不上。”
郭赵氏先给郭王氏舀了满满一大碗,又从锅里挑了些肉给她放进去,郭赵氏又舀出一大碗,让郭平毅端给大妈尝尝,郭仁爱放下手中的烟锅道:“妈,您放心,我自己干活儿注意着了,地的话,我婆姨能种多少种多少,我再干几年,把饥荒还了,就不干了,”郭王氏虽然没了牙,但是这肉和菜都煮的很软烂,一大碗肉菜吃了精光,还就了一个白面馍馍。
年夜饭后,郭仁爱带着郭平毅忙着上香、烧纸、撒敬,郭赵氏收拾碗筷,今天是除夕夜,要撒敬三回才能睡觉,郭王氏熬不了夜,郭仁爱便将母亲送回自己窑里,将尿壶放在炕的一角,因为要守岁,郭仁爱一家一直拉话到深夜,无非是些郭仁爱煤窑上的事儿或者郭平毅学校里的事儿,直到鸡叫的时候才吹灯睡下。
过了年,郭仁爱和郭平毅都要走了,郭王氏再三叮嘱郭仁爱井下干活儿要多操心,郭平毅知道煤矿上的艰苦又危险,也劝说父亲不要去了,但现在的条件,谁也劝说不了,郭赵氏也不想让郭仁爱去了,如今大旱年已经过去,家里也缓和了一下,就剩下一年半儿子也毕业了,这么多年都熬出来了,也没必要去那种卖命的地方讨生活了。
可郭仁爱有郭仁爱的难,去年旱了一年,家家户户都没个吃上的,他不去煤矿,要钱的人也会天天来家里讨要钱,而且郭平毅上学也要钱,再熬一熬就好了。
郭仁爱走后,郭赵氏托郭平康给自己又买了些牲口,她将几片收成不好的地,让给郭仁保家种,虽说收成不好,但是比不种强多了。
因此郭高氏也愿意让郭平康和郭平宇偶尔的帮他二妈种种地,其他的地,郭赵氏倒是一点都没少种,耕种的时候她和别人变工,郭仁爱给人干活从来都无私心,所以村里人也愿意帮助郭赵氏,有的干脆误一天工带着自家的牛过来帮郭赵氏翻地,有的会让郭赵氏帮着抓粪点豆的,郭平康虽不是个好的,但只要回来就帮着郭赵氏翻一两天地,郭赵氏也不好意思总找人帮忙,每天早上鸡叫第二遍的时候就起床,饭也不吃,直接去地里,到了地里天才微微亮,一边翻地,一边种,到了晌午才回家,回到家里先忙着喂牲口,然后才自己做饭吃,郭仁爱和郭平蕾不在了,觉着自己的身体也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