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临时打断二位的相互恭维。”
那声音推开了房门,也推开了房里几乎要凝固定调的节奏。如风撩拂的嗓音干净明亮,让人清爽长吟的同时,却又莫名令人背脊一寒。
这种瞬时之间的变化相当具有戏剧性,张二锤与朱二停下手头的沉思工作,同时转过头。
包厢的门已然大开,一个怪异奇诡的脑袋低垂在门口。
并不是懂礼貌的店小二。
那是一颗健康欠缺的脑袋,瘦削得太过慑人,脑门上似乎可以清晰见到血液的跳动。脑壳非常鲜明,反射着近乎炫目、令人不安的光芒,显而易见,它定然经过了好一番细致的抛光打蜡。
光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似乎他就推开门,什么都不想做了,又像是突然出现了意识障碍,在拼命回想着他突然偃旗息鼓忘掉的要事。
张二锤的眼皮不妥帖地跳了跳,脸上掠过一丝滑稽的微笑,与朱二两人在沉默中达成了一致——又是一个死和尚!
这年头,化缘居然还硬硬化到高级场所,直接冲到豪华酒楼的包厢来了。看来的确钱不好挣。
看他那么千方百计的阴功模样,便大发慈悲施予个一二百两又如何!张二锤略微一笑,仰首伸眉捋了捋头发。他完全没有自己同为食物链最底层的觉悟,起码在表现善心的寒暄层面,他得意气风发起来。
至于银两,就暂且由朱兄先行代赏着吧!
时间似乎又悄然过了好久。就在三个人的粗糙沉默慢慢浓度变高、达到临界的时候,光头又骤然开腔。
“阿弥陀佛!看来出世修行,一切果然讲求天时地利。”光头坚硬地微笑着——是戏谑的笑,奇怪的是还有一点荒谬的温厚风情。他顿了顿,抬起了头。“不用在冥中故不见,不用有所弊碍故不见。最重要的是人和。”
他的语气中似乎满是兴奋,又略略有一股奇异的冷静。简直令人惊讶。张二锤和朱二却是听得一脸懵逼,哑口无言。
“贫僧释夫,自遥远的中天竺摩竭陀国曷罗闍姞利呬城远道而来。很高兴这次相遇。”
“你师傅?你还带着师傅化缘?”朱二一愣。
“贫僧法号释夫,释迦摩尼的释,凡夫俗子的夫。”大和尚微微笑着,给了朱二一个刹那间的深邃凝视。
“噢,释长老,你好!”张二锤伸了个懒腰,打了声招呼。什么山卡拉地方,老和尚的神色似乎还很为自己的户口自豪一样。“山长水远吧?你当然不可能专诚跑到这来,就只为告诉我们一声你姓甚名谁。”
“不错。”
“要多少钱?”
“庸俗卑琐的人间。”释夫微微摇头。说话的声响像是在叹气。“贫僧此行,当然有要紧事。但不能讲与你听。不过今晚,贫僧是为寻一物而来。”
“什么?”
“公道。”
真奇怪。对和尚的无端叨扰,张二锤莫名其妙得来又不禁觉得有些无聊。释夫的光头呈现一种独特的风情,果然有着虔诚异乡客卓尔不群的神秘感。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这里满屋都是。我们两个,更是天下公道的代名词。”一阵颇为惬意的醉意涌上,张二锤心不在焉的语气中努力灌注了热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