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尼姑身子瞬间变得僵硬,继而打着颤。她仿佛受到了朱二的沉重打击,眼里重新燃起了被放逐的怒火,双目如电射向朱二,直想当场消灭了他的生存意志。
释眠的目光聚焦在朱二脸上,冰冷的怒火骤然亮了一霎。暴露张狂的杀气虽然转瞬即逝,但显然真心实意。
“释哥,我只要他碰过我、亵渎了神圣的一对猪蹄,连筋带骨!”老尼姑怒气从脸上的皱纹中疯狂渗出来,语气里没有一丝客气,不给一点竞价机会。
“好。”释眠闻言点点头,轻笑一声,盯着朱二的双眸目不斜视。
声音愈轻柔神态愈和善,愈能清楚表达出他那种迫切又凝实的致命杀意。张二锤心思缜密,凝神提气。
释眠缓缓拍了拍手中的金铙钹,亮起了非比寻常的架势,显然已跃跃欲试。
“贫僧此举乃是佛法现代化的临床试验,是改革古风、大胆探寻佛法高级应用倾向的操作。懒得再跟你们这两个蠢得一塌糊涂的人作无谓之争,简直浪费口舌。”
不知不觉中,朱二已沉寂了脸色。他似乎也明白自己一时的嘴快加重了祸事的伤害性,顿时向张二锤投去指望的眼神。
“合理化的进步需要无私的实践,而贫僧正衷心于此。这种涵盖寰宇的超越精神,你们下辈子好好想明白。”
充斥大街的伪慈悲梵音。释眠声音中带着自豪,温和荡然无存,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不测之意浓烈起来,暴风雨即将来临。这三男二女的僵局,注定不能善了了。
“光头,你戒行不纯,有点刚愎啊!你是得注重加强道德仁义的修为,而不是崇尚莫名的诡诈和暴力的佛法。”张二锤忖量着,也笑了笑。“搞这些令人意料不到的名堂,于事无补。”
释眠却是甚至连看都没看张二锤一眼,漫不经心地挥了一下手,呼唤起了他的骆驼。
骆驼此刻正又在一旁卷着它的树皮,姿态闲散,显然周身的血液恢复了循环,心中绝望的感觉也已平息。只是它眼中仍含着泪花,看样子,它似乎想费力举起那大蹄子抹泪。
在释眠带着真诚关心的安排下,骆驼背着两个尼姑,踩着梦游者的缓慢步调,先行离开现场。
它走得并不着急。张二锤也没有阻止。
无法名状的黑暗中、街道的尽头只剩下一道模糊晃动的灰影,很快,骆驼像一去不返的回旋铙钹,跨越了可见的边界,消失在夜色里。
“小子,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手头亦有就几分功夫,算有我年轻时一半帅气。我给你一个体面的世界再见。这样,你自裁吧!”释眠对着张二锤平静开口,还是那种同样的说法和一成不变的语调。自命不凡的味道中,几乎又有点过意不去的样子。
张二锤抬头瞥了一眼越来越黑的天空。
雾气停滞,夜色变得更加丰满。宽阔而深邃地荡开,没有一丝涟漪,无穷无尽,沉重得仿佛要坍塌下来。它已经完全赢得了一天的胜利。
“别老是整这些没用的废话。”张二锤悠哉悠哉地收回目光,挥了挥手。
释眠皱眉,露出更为不悦的神情。他仍紧紧盯着张二锤,他知道,要想取走朱二的猪蹄子,必须先行拿下张二锤。
“光头,你莫不是以为我的实力便只有那晚的水准吧?”张二锤脑袋略略垂着,翻眼很随意地瞟了释眠一眼,仍是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