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
御医道:“不知娘娘属意哪一位?”
颜鸢迟疑片刻道:“还有没有第三人可选?”
这两个人一个是太后眼线,一个是狗皇帝心腹,不论哪一个她都不想招惹啊!
御医为难道:“娘娘恕罪。”
颜鸢:“……”
骑虎难下,颜鸢站在原地踟蹰,她在心中反复权衡了一阵子,最终狠了狠心道:“带本宫去见洛御医。”
融园沐浴,原本要隐瞒的就是太后,穆御医知道了那太后也就知道了。如果是洛子裘的话,他必定不会把她的用药告知太后,就算是真的被他推算出什么,也并非不能解释。
打定了主意,颜鸢便跟着御医的步伐,走进了御医院的深处。
御医院的院落不小,兜兜转转也需要很长时间,院内亭台楼阁,清雅别致,看起来不像是医所,倒像是一处庄园。
过了许久,御医终于在一处独立的院中院前停下了脚步,躬身行礼:“此地非微臣所能入,娘娘请进。”
洛子裘区区一个医官,竟有这么大排场吗?
颜鸢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院落中闪过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那是洛子裘。他身上穿着医官的官服,见到颜鸢眼睫弯弯,先是笑了笑,才躬身行礼:“微臣洛子裘,见过娘娘金安。娘娘驾临,蓬荜生辉。”
他笑起来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
颜鸢冷眼看着他,若不是亲眼看过他陪着狗皇帝为非作歹,她还真的会信洛子裘只是一个斯文恭谦的医官。
她不想与他客套,干硬道:“本宫前来问药。”
洛子裘接过了卷轴,温和道:“娘娘所求,微臣自当配合。”
他盯着颜鸢,话锋一转:“只不过是药三分毒,不知娘娘可否跟下官入内,让下官为娘娘诊一下脉?”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条件。颜鸢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跟着洛子裘的身影,走进了小院的屋内。
把脉她向来是不怕的。
反正病是真的病,虚也是真的虚。
颜鸢坦坦荡荡落座,把手腕伸到了洛子裘面前。
洛子裘的目光低垂,细长是指尖落在颜鸢的脉上。
他的神情专注,连眼睫都不曾眨一下。过了良久,他才抬起眼:“娘娘近几日来,可有坚持服药?”
颜鸢抬起头:“有。”
她确实在一日三餐坚持吃药。
虽然洛子裘摆明着是狗皇帝的爪牙,人未必是好人,药倒是好药。
她吃了他开的新药方后,确实感觉身体比往日要好一些,在御庭山这几日又是下水又是吹风,身体竟也没有垮。
洛子裘点点头道:“微臣所开之药中,有几味药药性极劣,娘娘若是多梦,可以让那位叫尘娘的医女开一些安神方。”
颜鸢点点头:“好。”
洛子裘把完了脉搏,打开了早已经搁置在一旁的卷轴。
颜鸢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洛子裘的目光落到卷轴上,扫了一眼,略微的诧异过后,他抬起头问:“娘娘有所需求,御医院自当配合,这些药娘娘只管取便是。只是这些天漏数量……”
颜鸢硬着头皮道:“我寒疾缠身,需求量大。”
天漏草是治她寒疾的药引,自然是能多弄一些就弄一些,储备在那边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万一狗皇帝反悔了呢?
洛子裘又问:“这些南洋珍珠……”
颜鸢面不改色:“美容养颜。”
洛子裘又问:“那这些人参鹿茸……”
颜鸢道:“补气益血。”
洛子裘沉默了会儿道:“气血不可乱补。”
颜鸢熟练地推诿:“多谢洛御医提醒,本宫会让尘娘好好斟酌药方的。”
她的脸上写满了真诚,盯着洛子裘目光灼灼,眼里盛满了希冀的光。
洛子裘与她对视。
手里的扇子忽然摇不动了。
他感觉到锋芒在背,无奈笑了下,躬身行礼道:“那些药草颇为珍稀,每一株都是登载在册,配齐可能需要一些时辰。娘娘可否容微臣去药库查验一番,黄昏时候再送去望舒宫?”
“无妨。”
颜鸢笑得通情达理。
“那本宫就先回宫等着了。”
颜鸢站起身来,目光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屋子,果然看见屋内有个架空的二层。
二层开着下合的窗,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方才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有人在看着她。
会是谁呢?
楚凌沉?
不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颜鸢没有在屋子里停留,径直离开了那儿。
她一走,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只残存了淡淡的药香。
洛子裘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颜鸢不会再折回,才捧起两个卷轴缓缓走上楼梯,进到楼上的房间。
楼上是一个书房。
洛子裘把卷轴在书桌前缓缓摊开,叹息道:“半个御药房的珍贵药材,陛下真是舍得。”
皇后娘娘的药方,实在是太惊天动地。他方才有意拖延了片刻,想着皇帝会不会出言阻止,结果出人意料,他竟是真愿意给的。
半个御药房啊。
洛子裘的心在滴血。
楚凌沉看也不看药方一眼,只是随手拨开了卷轴。
颜鸢入宫已有月余,从前没有求过药,忽然之间却列了长长的两卷药方,自然不可能是真的都需要这些药,想必她真正所需的药应该就藏在这些药中。
既已达成合作,不过是些药而已。
只要她想要,只要御药房有。
只不过他需要知道缘由。
楚凌沉抬起头,淡道:“看出这些药是做什么的了么?”
洛子裘勾了勾嘴角:“祛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