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10美元转身递给身后那个讨钱的乞丐时,路明非对着他的着装审视了一番。
高而魁梧,脸上满是络腮胡但也算英气,碧蓝的眼睛却充满着烛火般的渴求,身上墨绿色的衣服不知多久没洗,那裤腿一高一低,露出了腿毛,鞋子也是破破烂烂的。
这一身行头下来,乞丐都比他穿的体面。
乞丐兴奋的接过钱,似乎认出了路明非的口音,转而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谢谢啊兄弟,哥们其实不是乞丐,哥们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学生,只是出门时不小心把钱弄丢了。”
老实说,在他说中文的时候,路明非就在想他是不是遇上了职业骗子,刚想动手把钱拿回来时,那乞丐就双手奉上了一本学生证和字典般的课本。
路明非接过一看,学生证和课本都是用英文和拉丁文混着写,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学生证上的大树。
路明非见过,那时是面试的时候,叶胜的制服上就印着这样的大树。
路明非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乞丐,虽然很不想与他认识,但他还是掏出一张磁卡对他说道:“是校友吗?我是一年级新生,路明非。”
那乞丐看到磁卡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抱住路明非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亲人啊,终于可以吃个汉堡了!”
路明非无可奈何的带他去了附近的肯德基消费了一顿。
在交谈中也得知了这乞丐叫芬格尔·冯·弗林斯,是个德国人,不过路明非倒是没看出他哪像哪方面的德国人。
但也不得不感叹他饭量的真大,一口气吃了两个全家桶,还好在离开前,叔叔给他塞了2000多美元,不然真想转身就走,这里的物价可不便宜,更何况这还是车站里头的。
“呃,学长,你几年级的?”路明非问道。
“八年级。”
“多少?”
“抱歉,我其实留了四年,我现在是四年级准毕业学生。”芬格尔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嘶……”路明非想说点,但还是放弃了,转问道:“学校的列车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没人知道时刻表,上一个知道的已经死了很久,但是一定会来,慢慢等吧,阶级低是这样的。”
“啥阶级?”路明非疑惑道,这大学竟然还分个高低贵贱。
“类似贵族一样的玩意……”
路明非听着芬格尔巴拉巴拉一顿终于明白了,同时了解到卡塞尔包分配工作,不过是以什么东西来确定阶级的,芬格尔没有明说,只是说等入学后就知道了。
路明非虽然听懂了个大概,没想到现代社会还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阶级化,还是一所大学。
找个时间造他娘的反!
就这样了,路明非与芬格尔在车站里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到列车进站。
路明非曾经一度想去附近的酒店入住,但是害怕错过了列车的进站,只能拿着婶婶强塞的毛毯盖上身,躺在长椅上休息。
期间芬格尔的衣食住行都是路明非负责的,老实说路明非真想把他踹开,但想想还是算了,他也不缺这点钱,真以为他只得锦旗吗?
没人陪说说话才是最难受的。
在此期间,芬格尔不止一次注意到路明非每次在肯德基吃完后,还特意另外打包一份,然后离开的他视线范围,但又很快折返回来。
问他为什么这样,路明非就回答:“自个宵夜,不分人。”
又是一个晚上,路明非俩人照常在车站等着列车,芬格尔把着他那脏兮兮的课本,念着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诗歌。
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兴奋如火,又时而悲伤如河,似乎在歌颂着已逝的恋人,加上那看似华丽又夸张的动作,路明非对此只有一个评价:“癫佬。”
路明非无视芬格尔的发癫行为,直接把毯子盖过头睡觉。
正在他昏昏沉沉的时候,芬格尔那癫狂的诗歌突然戛然而止,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和电子播报声也通通在路明非耳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