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错之大婚当夜

第一百零二章 终究是放下了

提起郑诗诗,安乐心里就不是很愉快,正不知道该如何说,李誉先开口了:“你表嫂不适应蜀地气候,身染恶疾,已然离世,我们刚刚回来,许多事还未来得及处理,所以便没有将这个消息告之。”

念儿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郑诗诗死了!!!

她转头去看李秦川,只见李秦川也是一脸愣怔,与父亲对看了许久,才心领神会的转头,握住念儿的手,道:“诗诗已然不在了,你就安心的在镇国公府里住着,什么都不用担心。”

李誉想了想,又道:“这几个月,你病得迷迷糊糊的,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但外面的世道却乱了,你皇兄什么德行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年他醉生梦死的,把朝政治理得一塌糊涂,朝廷上有一对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处理,你身份特殊,如今还是不要出门,留在府里,省得一些老臣见了你,要你处理国事。就是要出门,也等川儿休沐了再带你出去。等过阵子,你身体和精神都养好了,再上朝!”

念儿如今也没什么心思管朝堂上的事,她只想将自己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就如在平城时,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便很好。

安乐见念儿和儿子刚起床,怕他们饿着,连忙让人备了早膳,他们夫妇两人因一早打发了段长枫,也没来得及吃饭,于是四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念儿如以往一样,为安乐布菜,为安乐奉茶,安乐见她这样,心中难受,眼眶便红了,念儿见安乐如此感伤,心中也十分难过,安乐努力的不让眼泪流出来,然后拼命的给念儿的碗里布菜,姑侄二人眼眶都是红红的。

李誉看着念儿,想了想,对安乐道:“难得念儿如今清醒过来了,对我们李家来说是一件大喜事,不如今日去请个戏班子到府里来演一出戏添添喜气如何?”

安乐擦了擦眼角的泪,点头道:“好主意,我过一会儿便让人去请。”

李誉看向李秦川:“用完早膳,来我书房一趟,爹有一些朝廷之事要和你说。”

“好。”李秦川为念儿倒了茶,又擦了擦她嘴角的食物残渣,为她整了整头发,这才自己开始吃饭。

李秦川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念儿有些不自在,他们如今只是表兄妹,他刚刚的动作过于亲昵了,并且就是他们新婚燕尔的时候,也都是她服侍他的,他对她也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拼命的往她碗里塞,但是在服侍人上面却不行,如一个小霸王一样,但凡生活上的事都是要人家去服侍他的,难道是因为她生病时间久了,他习惯了照顾她?

用完早膳,李秦川陪着念儿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陪她在亭子里下了一会儿棋,直到安乐将戏班子请来,他将念儿送去看戏,自己才去了父亲书房。

李誉早就在书房里等着他了,见了他,直言道:“念儿之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李秦川有什么事向来都是不避讳父亲的,便直接道:“念儿虽然清醒了过来,却不愿意回去,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如今,裴湛已死,她与段长枫之间又有血海深仇,余嫣然说她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我自然是想要好好的照顾她后半生,不是表兄,而是以她夫君的身份,照顾她终老。”

李誉满意的点点头:“这也是我心里想的,只是念儿在经历了那么多变故之后,对男女情事想来也看得淡了。”

李秦川心中伤痛,李誉知他所想,只能道:“不过时间也许能治愈她心中的伤痛,我想着若要念儿如现在这般平安喜乐的过一生,段长枫必须除掉,并且你与诗诗的事也要尽快有一个了断。”

李秦川想到郑诗诗就觉得头疼,若是没有娶她为妻,没有去蜀郡,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郑诗诗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如今,他是看也不愿意看她一眼,可碍着她毕竟是自己的表妹,许多事,看在父亲的面上,李秦川也不好发作。

李誉见李秦川的表情,也有些自责:“其实我早就看出诗诗心术不正,只是念着月如不愿诋毁她,一心想给她找一个高门显赫的好人家,如今我打算让她走她母亲走过的路。”

李秦川猛得抬头:“父亲的意思是?”

“过几日就对外宣称诗诗病重,不治身亡,然后我安排人将她送到蜀郡去,让赵萧安排她入寺庙,日后青灯古佛,也算是一种忏悔。”李誉如今深信这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郑诗诗毕竟是他外甥女,他只希望她能回头是岸。

李秦川觉得这样对诗诗是最好的,便同意了。

李誉喝着茶,叹了口气,道:“爹老了,你和念儿是爹最大的牵挂,爹希望你能照顾她终老,而念儿能放下前尘往事,和你平安喜乐的过一生。”

回到府里,段长枫越想越不甘心,既然他李秦川能在他府中将人带走,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再将人给截回来,如今段长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他一定要见到念儿,于是他换了一身夜行衣,偷偷的潜入了镇国公府,

他不知道哪一间是念儿的房间,但却知道她一定待在守备最严苛的院子里,于是一路飞檐走壁,却听到一处院落有打斗的声音,他随着声音而去,只见偌大的院子里,念儿和李秦川各执一把剑,正在比试剑法,段长枫之前见识过念儿的剑法只觉得精妙绝伦,而李秦川使的与她是同一套剑法,剑法精妙更在念儿之上,但因为他处处让着念儿,所以两人看起来似是打得难解难分,但若当真是对敌,念儿早就败下阵来了。

两人打斗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收剑,念儿喘着粗气,拿出帕子在自己的额头上擦了一擦,然后将帕子递给了李秦川,十分欣慰地道:“没想到表哥玄天心法竟然练到了第七层,看来在蜀郡这些年,舅父没有藏私,将一身武艺倾囊相授了,如今我是甘拜下风。”

李秦川见念儿的武功一直也没有多少长进,想来与她这些年的遭遇有关,便道:“日后我每日抽一个时辰陪你练剑,你在武学上一向很有天赋,只要勤加练习,一定很快就能更上一层楼。”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院子里的凉亭里,早有婢女在凉亭里添了茶水和糕点,念儿拿起一块糕点便要吃,李秦川连忙阻止:“这么晚了,再吃糕点小心晚上积食睡不好。”

说着给她剥了一个橘子:“吃点橘子。”

念儿笑着接过了橘子,一瓤一瓤的掰着塞到自己的嘴里,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吃着橘子却怔愣出神。

李秦川以为她想念女儿了,连忙道:“这几日我就和父亲想办法,尽快将忧儿接回你身边。”

“我听说段夫人最近病得很重?”念儿有些忧心:“不论我和段长枫之间有何恩怨,但是段夫人一直都待我不错,她身体一直也很硬朗,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

段长枫趴在屋顶上,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惊讶于念儿的神志已然恢复,只听李秦川嘲讽一笑,道:“这段夫人的病只怕与段长枫的内宅有关?”

念儿茫然的看向李秦川,而李秦川那嘲讽一笑嘲讽的也不是段长枫,其实是他自己。

李秦川看着念儿,道:“你回京之后,段夫人的身体还很硬朗,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念儿不解地看着李秦川,这不是她刚刚的问题吗?他怎么抛还给她了?

李秦川见念儿确实不懂,便解释道:“段夫人病了谁是最直接的得益者?”

李秦川这么一问,念儿更迷茫了,段夫人为人和善,待府邸下人都很好,就连崔绮这些年也是当女儿看待,她病了谁能得到好处。

李秦川见念儿不开窍,叹了口气,继续问:“听说忧儿一直养在段夫人膝下?”

念儿点点头,李秦川问:“如今段夫人病了,忧儿是谁在照顾?总不可能是段长枫吧?”

念儿想了想,摇了摇头:“即便当初我在梁王府,府里大小事宜都是崔绮在管,婶娘病了,忧儿自然应该会被领到崔绮那边去。”

“所以,段夫人病了,崔绮就是最大的受益人。”李秦川给念儿倒了一杯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念儿更不懂了:“忧儿与崔绮无亲无故的,她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段长枫待忧儿如何?”李秦川问。

念儿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很好,他确实做到了他说的视如己出。”

“所以,如果忧儿在崔绮那边,段长枫为了看孩子,不是得常常去她房里吗?”李秦川嘴角嗪着一丝笑,讽刺的摇了摇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婶娘不是生病了,而是被人下了毒?”念儿眉头深蹙,缓缓地摇了摇头:“崔绮虽然会使有些小手段,但不是心肠狠毒之人,婶娘待她不错,她和段长枫本就有情,我离开之后,他们两人自然就能在一起了,何至于要对婶娘下毒手?”

“可你在平城四年,段长枫并未纳她为妾?”李秦川并不认同。

“段长枫其实是个重情意的人。”念儿苦笑道:“崔绮在他贫寒之时便伴他左右,她身世堪怜,段长枫一直也放不下她,就像他放不下他死去的族人一样。”

也许是知道父皇并没有神灭,念儿对段长枫的恨少了不少,语气也是淡淡的:“大婚之夜,他利用我杀死了我父皇,与我结下了这血海深仇,自那之后,我便成了他另一个执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他的喜怒哀乐,他不纳崔绮是因为我,他怕我不高兴,他纳了崔绮也是因为我,是我赌气让他纳的,但终归他对崔绮是有情意的,未必刻骨铭心,但却是他一直割舍不下的。”

“你能这么说,可见你终究是将他给放下了!”李秦川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心中十分高兴。

“确实放下了。”念儿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淡然地道:“自从父皇托梦给我之后,我也不想报仇了,或者说我想方设法的报过仇了,但是却失败了,我累了,裴湛因我而死,如今我只想带着忧儿安稳度日。”

“你放心,我一定将忧儿要回来。”李秦川握住念儿的手,郑重的承诺道。

念儿对着李秦川温婉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丝的亲昵,他们是表兄妹,又曾是夫妻,虽然不可能再做回单纯的表兄妹,但在念儿心中,李秦川就是她的亲人,就如同裴湛在她心中也是她至亲的人一样。

念儿看着李秦川,道:“那你这个舅舅可要好好教导她。”

李秦川何尝不懂念儿的言下之意,但是想着许多事不能着急,便点头道:“放心,我会教她习文练武,长大之后再为她挑选一个最好的夫婿。”

“最好的夫婿?”念儿看着李秦川,突然笑了。

李秦川不解地看向念儿,只见念儿调侃道:“当初我父皇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你可还记得?”

回忆起前尘往事,李秦川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点了点念儿的鼻子:“记得,你流产那一天,先帝说他本是要为你选天下最好的儿郎做夫婿,说他选错了,要再为你选一次。”

念儿看向李秦川,十分中肯地道:“其实你我婚后你对我一直不错,也不失为一个好夫婿,是我心胸太狭窄了,容不得你纳妾,现在想来也十分后悔,若是一切能够重来,我一定点头答应,再不去江湖流浪了。”

李秦川想起郑诗诗在蜀郡的所作所为,再想着念儿当年善良单纯的模样,简直是心有余悸:“幸好你没有答应,郑诗诗心术不正,若是当年你没有与我和离,只怕更伤你心。”

念儿不知郑诗诗究竟做了什么事,但是郑诗诗死了,却见李秦川丝毫也没有伤心的样子,李秦川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他既然娶了郑诗诗不管心中是否喜欢,应该不会冷待人家的。如今人死如灯灭,他对她居然依旧如此厌恶,可见,郑诗诗确实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晚风吹来,刚刚与李秦川练剑出了不少汗,如今被风一吹,瞬间觉得有些凉了,李秦川立刻将早就准备的披风披到念儿的身上:“夜凉如水,早点回房休息吧。”

念儿点点头:“那表哥也早些休息。”

段长枫看着他们各自回了房间,虽然两间屋宇隔的很近,但确实是两间厢房。也许是他好久都没有见过如此平和安宁的念儿,他甚至都不忍心下去打扰他们,也许是念儿清醒之后,与李秦川并无太过亲密的举动,所以他并不想去破坏念儿的平静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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