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大壮呢?会不会是他杀的?”禾苒拿过两根筷子仔细的擦拭着:“他都承认了……”
“不是他,”黎小五说:“他根本没有可能靠近庞三藏,他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活够了,想要替那个凶手顶罪罢了。”
“那齐鸣呢?他也说谎了?”禾苒擦完了一根筷子,又擦起了另外一根:“我看他不像杀人凶手啊。”
“他或许不是杀人凶手,但是他没说实话。”黎小五看着自己面前的香菜在汤中上下起浮:“他说他们几人一直待到了最后,这句话肯定是假的,许娘子说自己到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最后一个凳子上,她明明比老赵头到的晚,为什么老赵头没有凳子,她却有?这里面说不通,齐鸣或许别的都是真话,可是在这里他肯定是撒了谎。”黎小五喝了一口馄饨汤,鲜美的想要咬了自己的舌头:“反正我觉得目前最可疑的反而是那个叫做桃李子的。”
馄饨锅煮沸了,热腾腾的小馄饨要出锅了,田一罗的脸都已经被笼罩在了一片湿乎乎的蒸汽之中,他四顾的看了看,等待着自己的那份被端过来。
“桃李子怎么了?”禾苒却似乎不怎么担心馄饨,看向黎小五问道:“他昨天晚上虽然没有去聚会,但是他确实给咱们送酒去了,当时我正好在门口,听于三连抱怨,说他真会找时机,来的时候正好是最忙的时候,就让他自己驾车去后巷子里等着了。等于三连忙活完了又想起来的时候,桃李子已经一个人把酒坛子都搬进去了,他在咱们店里忙活了一晚上呢。”
“忙活了一晚上是不假,可是蔟食距离大碗茶也太近了些吧,如果他把庞三藏的尸体藏在马车上,搬运完了酒坛子正好顺路抛尸,也不耽误功夫。”黎小五还是无法把自己从讨论中身上拔出来。
正说着,另两碗小馄饨也送来了,禾苒刚接过来一碗,忽然身后一只大手伸来,一把夺过了另外一碗,禾苒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金捕快赶了过来,他不顾田一罗“这是我的,你自己再等”的抗议,硬是痛饮了一口汤,烫的直跺脚。
田一罗没有脾气的拉长了脸,也不好意思要禾苒推倒自己面前的那一份,起身又要了一碗,坐下来看着金捕快几乎以刚才同黎小五一样的姿势一头扎了进去。
“慢点吃,噎死了不算工伤。”田一罗冷冷的说,禾苒正吞进去一个小馄饨,被这句话一噎,呛的直咳,眼泪都出来了。
“慢慢吃就来不及了,”金捕快连吃带喝一抹嘴拉着田一罗就要走:“赶紧的,又出事了。”
田一罗注定是吃不上小馄饨了,被金捕快拉了个趔趄,刚想发火但是一听“又出事了”四个字还是闭上了嘴,黎小五和禾苒一个吃得早一个吃得少,差不多也吃饱了,丢下钱也跟着两人跑了。金捕快一边跑一边说:“我昨晚去找那个桃李子,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个酒庄,要说这个齐鸣也是的,好好的酒庄建的老偏僻了,大半夜的我又找不到人打听,等我找到这个辛明庄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门口一片狼藉啊,我心下就觉得不妙,进去一看发现酒庄院子里的树上吊着个人,已经凉了。”
“什么?”田一罗猛地停下了脚步,黎小五一个没刹住一头又撞了上去。“死了的是桃李子吗?”禾苒一边扶起黎小五一边忧心忡忡的问道:“是自杀吗?”
“要是自杀就好了,那就什么都解释的通了。”黎小五摸着自己的脑袋说。
“你是怀疑他杀了庞三藏,然后畏罪自杀了?”禾苒给黎小五扒拉了一下头发问道。
“目前他的可能性最大,他是个生面孔,白天在外面打工,晚上才回来睡觉,估计认识他的人不多,所以晚上他什么时候溜走的根本没有人在意。”黎小五拔腿跟上远处金捕快的步伐:“牢里的那三个人都有十足的不在场证明,他们三个最是激昂,就算是中间出去一小会儿也会有人注意到,所以如果桃李子借着这三人吸引走大家的注意力自己偷偷溜走是完全有可能的。”
几个人的脚步惊飞了街上觅食的麻雀,街道两侧的门板都还没有放下来,整条街安安静静的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几人还没有赶到北闸子,身后就已经稀稀拉拉的跟上了不少脚步。田一罗回头一看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几人连跑带走的赶到了酒庄附近,还没有靠近,就已经闻到了附近酒香扑鼻。金衙役形容的没有错,这个酒庄正好坐落在北闸子的最西南角上,旁边就是一条河,禾苒指着河说:“头一次来的时候老板娘还问为什么这么偏僻,齐鸣说主要是为了靠着河水近一些,因为酿酒的酒坛子实在太大了,每次清洗的时候来回搬运的费用太高,在河边能省事一些。而且酿酒过程中用水量巨大,只有在河边才能满足酿酒的需水量。”
这条从亚城穿过的河流自东向西蜿蜒至此,在北闸子这里像是不愿意进来一样,停了一停打了个转又向南流走了,齐鸣的辛明庄就在这个小小的“转”上。
几个人迎着酒香走近了辛明庄,路口一站一蹲两个人影,看到田一罗过来,两人都迎了过来,其中那个愁眉苦脸一脸惊慌的正是齐鸣无疑。
“刚才去找你们的时候,我就让人把他提来了。”金捕快看了看兔子一样惊恐的齐鸣:“里面有个人需要你看一看。”齐鸣赶紧连连点头,看得出来他还不知道有人在辛明庄里上了吊。可是到了辛明庄的门口,几个人又停下了,在酒庄的门口,一只巨大的酒坛子已经裂成了两片,周围一片的土地都饱饱喝了一顿美酒,虽然经过了这么久已经干了,但是留下的酒渍还在,想来刚才闻到的酒香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这是……”齐鸣蹲下去捏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倘若,是要运去蔟食的倘若。”他抬起头,一脸的犹豫:“昨晚桃李子先去蔟食送了货再回去找我们的,他从来没有失手过,怎么会打翻这么大的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