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听到了巷口的动静,一户人家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包着头的妇女从里面探出了头,疑惑的打量着二人:“刚才谁敲我家门?”
眼见着这名妇女面色不善一脸紫黑,黎小五赶紧指了指还在巷子里撒欢的两个孩子:“他俩干的。我们只是路过。”
中年女子的目光顺着黎小五的手势看过去,待看清是两个皮孩子的时候,脸顿时拉长了一倍:“大王、二王,你们两个屁股又痒了是吧!给我过来!”
两个孩子犹犹豫豫的对视了一眼,不情不愿的磨蹭着往这边走着,时不时还用手里的干花抽打着对方,两个孩子还没有走到跟前,隔壁又一户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伸了出来:“我说花大姐,您老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啊,真没事干就赶紧嫁出去,能不能别老替我管孩子,我家孩子又怎么您老了?”
花大姐也不甘示弱:“呦,原来王大嫂在家呢,我还当这俩孩子有人生没人养呢,你再不管管你家儿子,我就……”话说到一半,花大姐突然顿住了,眼睛直直的盯着两个孩子手里的东西,像见了鬼一样立马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后还传来了上门栓的声音。
王大嫂有几分疑惑的回过头,等看清两个孩子一身一脸的碎末以及手中已经不成形的花束时,脸色比花大姐的还难看,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把他们手中的东西夺下了往地上一摔,一手提起一个孩子的脖颈愤愤的往门口一丢,扯过腰间的一块毛巾满脸满头的抹着两个青青的卤蛋,嘴里还低声狠狠的说着:“小祖宗啊,你们这是要疯啊,捡什么不好非捡这些东西,以后看到这些东西再敢动我就剁了你们的爪子!”
那个大一些的孩子被擦痛了,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这是祁娘娘家的,他们说祁娘娘就躺在一屋子的花里,就像睡着了一样,田师爷都它们搬走了,就剩下这几个不好的丢在门口,我和弟弟问了他,他说没用了我们才拿过来玩的。田师爷都说可以给我们,凭什么不让我们玩!”
王大嫂手一哆嗦,压低了声音问:“一屋子都是这个?”
小一些的孩子摸着脸说:“是啊,我和哥哥偷偷溜过去看了,一屋子都是呢,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可有趣啦。”
大一些的孩子扯了扯王大嫂的衣服:“娘,这是什么啊,看着像呦呦姐姐拿着的那些花呢,只不过那些都是绿色和紫色的,这些都黄了,不好看了。”
王大嫂恨不能生出四只手,好一边一个堵住这两张叽叽喳喳的小嘴,她一手一巴掌给两个还在喋喋不休的孩子打哭过去,直起身子满脸戒备的看着黎小五两人,把两个孩子往院子里一推,将地上的残存花枝冲远处踢了踢,冷着一张比花大姐更难看的脸对两人说:“小孩子发烧,胡说八道呢,你们什么也没听见吧。”
这句话虽说是个问句,却冷的不容置疑,黎小五赶紧和老板娘忙不迭的点头:“啥?发生了什么?啊呀,炉子上还坐着锅呢,可得赶紧回去了。”
一直走了很远,黎小五趁着转弯的机会偷偷回头一看,面无表情的王大嫂依旧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两人逃窜的身影。
“这条巷子真邪门,”老板娘进了蔟食仿佛又活了过来,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脸的捶着自己的肩膀,“平时跑了一只鸡都能满巷子出来看热闹的,今天闹成这样竟然没有人出来。”她示意黎小五捏肩膀的手再使点劲,“真无聊,我再也不凑这种热闹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刚才说的那个花叫啥来着?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黎小五苦笑了一下:“小蓟,老板娘您见过的,每年春天城里城外只要有片空地就能长一片的那种野花。”
老板娘顿时张大了嘴:“哦,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成片开的时候倒也真不难看,你怎么认识这个?”
黎小五停下了手:“以前村子里闹饥荒的时候,老人们就教给我们,去外面挖回这种野草,洗干净了除了苦也不算难吃,靠着吃这种东西,我们熬过了一整个荒年,后来吃得上粮食了,老人们又教给我们,如果手脚被镰割破了,抓一把小蓟嚼碎了糊在伤口上也能止血。要是没有小蓟,我们早就饿死了。”
老板娘怔怔的看着自己纤细的双手,似乎想象不到这样白嫩的手上如果割出一道伤口该是多么的罪过:“那鹿呦呦将祁夫人搬到冰窖里,就是为了用小蓟止血?”
黎小五摇摇头:“干枯了的小蓟花就没有这个功效了,说实话,我们以前吃的都是小蓟的叶子,这个花有什么用,我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