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众位大人是否注意到了安室里里情况,里面太不正常了。”黎小五深吸了一口气,依旧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开始说比较好,就胡乱起了个话头:“前日下午巳时已过,就有王爷府的小厮前来,说是新进门的第十一位小娘子晚上要订安室,老板娘赶紧命令我们里外打扫了个干净,木炭橱子里加的满满的,水罐和水壶也是满满的,但是当我们再回到安室的时候……”黎小五一慌张说漏了嘴,却见田师爷眉头一皱,在高大人的耳旁说了几句什么,高大人略一迟缓微微低头,示意她继续说。“安室里的所有炭火都消失了,水也耗尽了,连锅都差点烧穿,而各个水罐上满是拿过木炭后又拿水罐的黑掌印。”
于三连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在第一排远远的喊着:“对,老板娘让我们备下的碳应该能用五个时辰的,水也是足够了的。一夜之间,全没了!老板娘昨天还非说我偷懒,来的可是王爷的小娘子,我哪敢偷懒啊!”
“苗氏姐妹酉时一刻就进入了房间,木炭足够用到寅时的了,可刚过丑时苗似月就被发现躺在楼下了。”黎小五看了看周围的衙役,其中一个走了出来:“对,小人听打更人说,他是丑时出来打更,发现了尸体,以为是喝醉了的路人,还上去推了推,却发现人早就硬了,头部淌出来的血都结成了冰,已经死了一会儿了,应该是丑时前就坠落下来,周遭实在太偏僻了,平时鲜有人通过,再加上那条路已经冻上了,滑的站不住脚,根本没人走,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
“那请问这位大人,你们进入房间的时候,炭火是否已经熄灭?”黎小五赶紧追问。
“完全熄灭倒是没有,但是只有一星火光了。”衙役思索了一下回复。
“少了一个多时辰的炭火。两人身上也没有藏匿炭火,窗户外也没有抛出炭火的痕迹,四周也没有谁发现抛洒的炭火,请问,木炭去了哪里?”
周围的人声静了静,很多人开始不看着自己的手指低下头盘算着时间和燃烧速度的关系。
“我们管木炭去了哪里有啥用?”依旧是林老板起哄一般的声音,似乎他今天来的目标就是让黎小五心服口服的认罪,然后高高兴兴的去接手亚城第一食铺的店面。
黎小五充耳不闻继续说道:“办法还是有点的,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所能想到的却只有一个可能,让足够燃烧五个时辰的木炭在四个时辰里燃烧殆尽。”黎小五舔了一下嘴角:“如果一刻不停的拨动燃烧的木炭,或者往里面不停的鼓风,让它们充分燃烧起来,它们烧尽的速度就会大大提前。”
“对对对,是这样的。”
“所以做饭的时候我让老头子多翻动着点柴火,我说这样烧的快,饭熟得快,他就不听。”周围的议论声马上围了上来。
“可是,”田师爷偷偷瞥了一眼高大人发话了:“这和本案有什么联系?”
“因为这就是凶器是如何消失的啊。”黎小五带了几分表演意味非常夸张的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本案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我这个厨子杀人犯,而是消失不见的凶器,流言纷传的时候,大家对我的性别都能传错,但是对消失的凶器却一清二楚,所以,我还以为首先说这个大家会更感兴趣呢。”
“我就知道!”一个男人过于兴奋的声音在身后按捺不住地响起:“我就说吧,凶器被烧掉了!”
“并不是这样,”黎小五望向大高个衙役:“众位大人肯定检查过火灶内燃烧后的遗留物,可有异物?”大高个顿时因成为众人的瞩目焦点而涨红了脸,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没有,火灶虽然全是灰烬,但经过检查,全部都是木炭燃烧后剩余的清灰,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凶器被丢到锅里煮化了,所以你们找不到!”又一个女子接声喊到:“我知道了,是冰凌!用冰凌砸人后,再把冰凌丢到锅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黎小五不禁抬头看了看高大人,后者明显并不在意“咆哮公堂”的情况,显然,这两句话也是他内心的猜测。看来亚城真的很久没有这种被当庭审问的案子发生了,无论是高大人还是后面的围观群众,每一个都走在将要破案的兴奋边缘。
“这两天温度低,虽然还有冰凌悬挂在安室的房檐外,但是无论是硬度还是形状都不能形成苗如花后枕部的创伤痕迹,冰凌一旦折断,所形成的的面确实是凹凸不平的,但是也相对锋利,若真是砸在人的皮肤之上,不会不留痕迹。而且,冰凌就在窗外,就这么当苗如花的面去掰下冰凌,面如花不会发现不了的。”黎小五抢在又一名热心群众开口前赶紧补上:“而且,苗氏姐妹所点的菜肴并没有大家猜测的冻豆腐之类的物品,准确来说,她们只点了一桌子化软了的羊羔肉片,并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