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两家在庄子快乐休闲时,到县城上任不久的程笃和程慎却忙得脚不沾地。尽管他们对于任地的情况已经有过初步的了解,但真正到了当地,才知道少数民族聚居的县城内务是多么的复杂。
比如说,程笃所在的会良县,除了县城里有开国初被强行迁徙过来的汉族人外,其余县城外的村寨几乎都是少数民族。开国初,朝廷政策多向汉人倾斜,除了赋税,官府衙役对苗人等少数民族也不客气,汉族平民也就有样学样,日常轻视起苗人来。日积月累,此地的汉人和苗人经常发生一些小冲突,而官府也都偏向汉人,同样的过错,苗人罚的肯定比汉人的重,就这样,两族的矛盾也越来越深了。
程笃一到会良县,完成和上任的交接后,一安顿下来,便开始下访县城大大小小的村寨。得出的结论就是,穷,太穷了。
尽管当今皇上登基后取消了针对少数民族的高赋税,改为和汉人同样的赋税,但以往经年的压榨和少数民族的不善耕作,导致了会良县的苗人在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过去了,还是一贫如洗。
今日休沐,他带着郭沫沫参加当地族民人数最多的苗族族长度酋长的宴请。
进了苗寨,入目的男女穿着都是有些暴露的,男子大多穿着短褂,有的还袒胸露腹的,女子也有露出胳膊和小腿的,这在汉人看来似乎有伤风化,但郭沫沫并无太大的不适反应,只是有些好奇得研究着。
程笃见状,好奇问道:“娘子怎么好似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他自己第一次入苗寨,见到那么多女子的胳膊小腿,都不知道眼睛往哪放。
郭沫沫笑着答道:“我跟随爹爹在西北长大,见过的少数民族也多,各族有各族的穿着风俗,并不觉得惊奇。若不是爹娘一心想要将我培养成大家闺秀,说不定我都能学着西北外族的那些女子骑马驰骋草原了。可惜呀,我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跟着我爹上战场,偏生要将我养在深闺里。”
程笃笑着揽过郭沫沫的肩膀,说道:“那我得感谢岳父岳母了,若没有他们把你娇养,也轮不到我英雄救美了。”
郭沫沫被程笃揽过,连忙放下布帘,嗔怪道:“知县大人请自重,这布帘还未放下呢,你就动手动脚的,被人看去,羞煞我也。”
程笃不理,忙在妻子脸上偷了一回香,若不是因为她怀里还抱着程涵,说不定就不止这一口偷香了。
马车经过苗寨的街道到达一个大门口,程笃和郭沫沫下车,就看到站在前面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子,郭沫沫不认识,脸上微微疑惑,程笃在他耳边介绍道:“沫沫,这个就是苗寨的度酋长。”
郭沫沫将怀里已经被唤醒但还有些迷糊的程涵递给一旁的侍女,度酋长笑嘻嘻的迎上来,“知县和知县夫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程笃听着度酋长带着口音的别扭汉语,用苗语回道:“度酋长的汉话说得真是越来越好了。”
度酋长亲热得握住程笃的手,同样用苗语回道:“我也只学会几句,上次知县来访,嘱咐我等学习汉语,我深觉有理,便让寨子里的汉人先生有空教教我。”
程笃没想度酋长这么实诚,闻言笑道:“学会了汉语,以后和汉族商人往来有利无害,度酋长能够将我的话听进去,我心甚慰。”
原本负责两人对话翻译工作的县丞,见知县越发能够用苗语流利对话了,心里升起了危机感,他原本仗着自己熟悉苗语,在上一任知县那里很受重用,新任的知县懂苗语,这让他少了一点被重用的筹码。
不过,很快的,他发现了知县夫人是听不懂的,所以就放弃了给知县和度酋长翻译的工作,转而将两人的对话翻译给郭沫沫听。
这边,度酋长领着程笃一行人进了大厅,里面已经坐满了同时接受邀请的其余村寨的酋长,程笃领着郭沫沫和各个酋长问好后,郭沫沫便带着程涵和酋长夫人去女眷那边了,她知道,今天的宴请不单单是宴请,还要议定会良县的发展大计。
大厅的人都坐定后,程笃率先开口:“不知各位酋长将会良县种植药材一事跟寨民们讲过后,有什么结论没有?”
白族酋长率先回答道:“以往大家都是往山上采了拿到县城卖了,无本生意,眼下却是要种植,寨民们都没有底。虽说官府会来人指导,统一收购,但说句难听的话,万一种成了,官府压价收购,说不定几年的辛劳付诸东流,所以眼下只有几个寨民出面表示愿意一试,其余都在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