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厢房,程韵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然后稳步来到床前坐下,“某乃清和,这位夫人尊称?”
苗姝有些狐疑得望着程清和,听说清和先生已经四十了,但眼前这个妇人看起来有些太过年轻了,也因此,她起了警惕之心,“你真的是清和先生?”
“如假包换,再说夫人对我而言乃陌生人,我没有骗夫人的必要吧。请教夫人尊姓大名?”
苗姝暗自思忖,自己至今未遇截杀,应该是没人知道自己已经上京了,所以她决定相信一次眼前之人,坦言道:“不敢自称夫人,我是苗姝,前汉中府都指挥使苗大人府中家奴。不知清和先生可识得苗大人?”
程韵想了想,好似是有这么一个人,尝试性问道:“我记得,苗大人好似赴任途中暴病身亡了,其家人扶棺回乡。之后便没多关注苗府,为何你一个家奴会孤身上京呢?”
话音刚落,苗姝突然在床上跪下磕头道:“求清和大人替苗家做主,苗大人非暴病身亡,乃管家弑主。”
程韵连忙起身扶起苗姝,劝道:“苗姑娘,不必多礼,若是有什么不公,我自然能做主的帮忙做主。且将管家弑主一事细细说来吧。”
苗姝坐定,似回忆般娓娓道来。
“主家苗大人赴任江南,途中无故暴毙,夫人察觉异常,但家中只剩老弱妇孺,所有人物都被贾管家把持住,回乡后,贾管家更是变本加厉,对夫人有所轻辱,夫人忍辱负重,骗的贾管家善待家人后,借机说我不堪使唤,将我逐出家门。实际却是将全部希望都托付于我,让我进京告御状,将贼子绳之于法。”
程韵有些不解道:“一个管家,若是告当地官府也行,为何需要你孤身上京呢?”
“清和先生且听我说,夫人私下里告诉我,这贾管家背后有人,只是不知是谁。而苗大人应该也是为那背后之人做事的,只是不知为何见罪于他,才惹出这杀身之祸。离开前夫人给了我一本账册,说是苗大人暗地里给她的,言明若他出事,就带着这本账册上京告御状。”
说完,苗姝就从怀里掏出一本包着油纸的账册,递给了程韵。
程韵拆开两层油纸,翻阅起账册,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粮草盐铁的账目,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装备一个军队的账目。看了一会儿后,她问道:“你家夫人让你告什么御状?”
苗姝定定的说出了六个字:“有人意图谋反!”
夜深了,一脸马车飞速赶到了宫门口,马车上下来的正是程韵,不等侍卫上前拦问,她立刻将手中自由出入宫禁的令牌掏出,然后畅通无阻的来到皇上面前。
“程爱卿深夜进宫,必有大事,请讲。”
“臣或许知道,袁绍鹏侵地一案缺失的五百万两去哪里了。”
“哦,哪里?”
“定津府顺安县杜家村。”说完,程韵将手中的账册双手奉上。
皇上接过账册一翻,粮草,武器,盐巴,马匹,这些都是军用物资。定了定神,皇上沉声问道:“程爱卿,你细说这账册由来吧。”
接着,程韵便将遇到苗姝一事的前后说了出来,皇上听完,立刻对着王承恩说道:“派人飞马赶往苗府,秘密逮捕那姓贾的,要快也要静。另外,传兵部尚书。”
“是。”王承恩退下了,一面安排人出京,一面通知人进宫。
很快,兵部尚书立刻进宫,气喘吁吁的问道:“皇上,可是西北有变?”
“不是,你立刻派可靠之人秘密前往定津府顺安县杜家村,查明是否藏有秘密训练的士卒,若有,不要轻举妄动,集结附近卫所士兵,等我号令再行缉拿。”
“是,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无,你退下吧。”
闫尚书离开前瞄了一旁的程韵一眼,不知想了什么,就匆匆退下做事了。
紫宸殿内又只剩下皇上和程韵二人,良久,皇上感慨道:“程爱卿,此事若平,你就是天启国的大功臣。”他其实更想说的是,程韵就是天启国的福星。
“皇上谬赞,只是机缘巧合罢了。若无苗姝冒死进京,微臣也无从得知了。”
皇上不置可否,接着说:“苗姝这人待在你程府也行,让她安心养病,不要乱走动,程府外围,朕会派人守着。”
程韵谢礼后,见没有其余事,便退下了。
回去后,苗姝还在等消息,程韵将皇上已经派人去苗府的安排说了,同时也交代了她不要再乱走动乱说话了,苗姝知道厉害,一一应下了。
夜更深了,屋外风雪呼嚎,搅得许多人都睡不熟。程韵在黑暗中盯着帐顶,思索着那欲谋反的罪魁到底是谁,隐约有些猜测,但没查清情况前,她不便宣之于口。这一夜,格外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