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彦看着倒在桌子上的程韵,控制自己想要帮她整理发梢的冲动,示意一直守在一旁的思文和思书将程韵扶到房间休息,免得着凉。而他一动不动得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扶着程韵的身影渐行渐远,如同他们俩之间的可能性,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谁也不知道李承彦在黑暗中想了什么,直到李家的护卫进来提醒该出发了,李承彦闭上了有些酸涩的眼睛,再睁开眼时,他毅然转身离开,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了。
另一边,李家前院,已是深夜,书房的烛火还是亮着的,李尚书一个人靠在椅背上久久不懂,昏黄的烛光让他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有些凄凉。
一名黑衣护卫进来汇报道:“少爷去了新谷村,见了清和先生,两人把酒言欢,此时已向西北出发了。”
李尚书稍稍动了一下,只见他以往的精神矍铄不复存在,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用极度疲惫的嗓音回道:“他有分寸,你退下吧。”
等黑衣人退下了,李尚书将目光重新投向了书桌上的人像画,画里赫然是他的长子,他喉头滚动,喃喃低语,反复唤着“承基”二字。
隔天一早,程韵头痛欲裂,等将思文递来的醒酒汤喝下才好上许多,随即问起了昨晚的事。
“昨夜夫人喝醉后,李大人便让我们送你回屋好好照看,之后就走了,也没说什么。”思文答道。
程韵总觉得自己好似遗漏了什么信息,但实在想不起来,只好问起回去的行装准备好了没?
思文答道:“准备好了,夫人你用完早膳就可以出发了。”
程韵带着五少离开新谷村时,新谷村的孩子们给了五少极大的惊喜,他们分成五队人,依次背诵《千字文》、《三字经》等给他们送行。
赵村长则在程韵面前叮嘱道:“你可要注意安全呀。”
等到他们都上了马车,村里人还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五少推开车窗,对着村民们喊道:“回去吧。”
村民们同样热情的挥挥手,喊着:“一路顺风。”
直到再也看不见彼此了,五少才关上车窗,几人的眼眶中都有了湿意。
程韵和林墨和方玉君一辆马车,见到两人这副样子,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头,说道:“记住你们现在的心情,以后为官了,只要还记得此刻的心情,就不会迷失了。”
林墨和方玉君重重的点点头,这一趟新谷村之行,他们学到感受到的一切,足以受用一生。
程韵一行人顺利得到了程家,让一路紧绷心弦的护卫松了一口气,虽然纵火杀人的事情才刚过,背后之人应该不会选这个当口再行刺杀之事,但是人心难料,谁也说不准,所以他们只能时刻保持警惕。
只是,程韵一回到程家,就从程老爹口中得到了一条令她万分震惊的消息,李承彦的大哥李承基死在了西北,李承彦临危受命,被特派往西北查军屯一事。
程韵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怪不得李承彦昨晚那么不对劲,怪不得他无意间说出他是未来家主,以往他都是说自己是家主候选人之一的。
“爹,他们能动手刺杀李承基这个天使,就不仅仅是隐瞒几亩田地的事了,若不是数量特别多,就是还有其他更严重的事。武定侯明明在西北……”程韵恢复了理智后急忙分析道。
程老爹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武定侯在西北,他可以军事镇压,将所有嫌疑人一网打尽。但不说手头上有没有证据就一竿子打死人会不会导致当地的恐慌,只说如今西北的形势。西北瓦剌族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又开始活跃起来了,我们大张旗鼓清理门户,是很爽快,但万一被瓦剌那边知道后趁乱兴事呢?所以,我是赞同皇上的决策的,派人过去查访,有实据后再准确出击,用最快的时间清除西北的毒疮,保证西北的稳定。”
程韵听着程老爹分析,不得不说,程老爹是对的。但是让她眼看着李承彦就这样入凶局而什么都不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就往书房外走。
程老爹在她身后问道:“你去哪?”
程韵头也不回说道:“我去趟武定侯府。”
程老爹摇摇头,想到李承彦这个可怜孩子,叹了一口气后,算了,由她去吧。
程韵知道自己没有提前递拜帖就贸贸然上门的行为,是很失礼的,但事情紧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所幸,武定侯老夫人在家,见是她,也没有怪罪她的失礼。
等两人坐定后,她便开门见山说道:“老夫人,李承彦是我的至交好友,此时已受命去了西北,我想求侯爷能够到时候庇护一二。”
武定侯老夫人见程韵求的是这个,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什么,而是反问道:“你可知,我朝军兵分离,若是卫所的事,我儿子无权干涉。一旦越权,就犯了皇上大忌了。”
程韵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接着说道:“我自是明白的。不过我请求的只是,事发时,侯爷能够护住李承彦一二,不使他遭受暗算就行。皇上没有下明旨的事,我不敢强求。”
武定侯老夫人知晓了程韵的心意,表示自己可以去信一封给到武定侯爷,如何做,就看侯爷那边定夺了。程韵拜谢不已。
回到程府后,程韵立即进了书房修书一封,然后让人加速送往西北董家,万一李承彦到了大女婿的地头,大女婿也可以庇护一二,他那个秦州所可以入京的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