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堡寨村建在一座巨大的平顶山上,钱家茅草屋在村子北边靠近悬崖的地方。茅屋外几十丈开外,是一块被村民用黄土铺平、又用石碾子压得平整结实的场地,平时村民都在此打谷、晾晒作物与谷草。沿着谷场外围,栽种着许多老柳树,间或堆放着一垛垛高高的稻草。穿过这些老树和谷草垛,再往前不远处便是极少有人去的悬崖绝壁。这处绝壁在铁堡寨村的最北边,被称为后山山崖。
站在谷场上,钱不愚回想了一遍白天姚炼星收他为记名弟子时传授的那套大开大合的刚猛棍法和增长气力的呼吸之法,开始练习起来。他的棍法初时先求动作准确,因此使得较慢。熟悉之后,他手中的重棍越舞越快,月光下远远看去,重棍舞得团团如风,气势如虎,水泼不进。舞到极快时,漫天棍影又带起如同密集蜂群一样的嗡嗡声,颇有气势。谷场边的几颗老柳树上,枝叶也被棍风带起,柔嫩的枝条随风飘飘摇摇。
配合着姚炼星传授的呼吸之法,两百多斤的重棍在钱不愚手中如同普通木棍一样运转自如,如果有人看见,绝对想不到这居然是两百多斤重的家伙。
钱不愚棍法使得越来越纯熟,浑身仿佛生出用不完的力气,身法步伐也渐渐越来越敏捷。忽然间,前几日让钱不愚骨折伤势骤然好转的热流重新出现,顺着体内顺畅的经脉又奔涌了起来。
与此同时,钱不愚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浑身布满经络线路与穴位的铜人形象,铜人手持一根长棍,一招招的演练起来棍法招数,初时缓慢,后来慢慢加快速度,但运用时并非一味求快,而是快慢变化多端,刚柔并济,充满了一种玄奥但又质朴古拙的韵味。
铜人棍法演练完成一遍,又从头再演示,循环往复,铜人身上的经络里,也出现了一道道如同萤火虫一样的光点,配合着铜人长棍的招式,顺着特定经络有规律地运行起来。
钱不愚不由得停下手中重棍,心中惊讶,这是他穿越后首次见到铜人形象,不是实物,而是脑海中的运动影像!没想到它是以这种形态出现的,一来就传给自己一套棍法!
至于铜人经络中的光点运行轨迹,钱不愚认为那是一套经络导引路径,想必是配合这套棍法使用的功法展示。
铜人一遍遍地演练着一套玄奥的棍法,以及与相应的经络运行路径,钱不愚又跟着学了起来,棍法招式渐渐已经颇为熟练,翻来覆去就是一十八式,使完从头又来。铜人展示棍法时,还经常打乱招式顺序,招式一变,衔接起来颇觉玄妙。
但钱不愚的经络里面只有热流,并无铜人经络中的光点,他导引着热流来沿着铜人展示的经络路径运行,虽有成效,总是感觉差点意思。也不知道铜人经络中的那些光点到底是何物。
钱不愚没有着急,仍然一遍遍的跟随铜人演练随机打乱次序混合使用的十八式棍法,努力催动引导着体内的热流,使其依照铜人经络中的光点运行路径运行,不觉明月已经升到中天。
这套玄奥的棍法使用熟练后,钱不愚头顶不知不觉渐渐生出一团白蒙蒙的雾气。钱不愚还没有意识到,忽然他头顶附近的明亮月光与疏朗星光慢慢聚集,自动聚成一团亮光,亮光又渐渐凝结形成一根亮如水银、粗如重棍的光柱,对着钱不愚的百会穴灌注下去,没入头顶。
亮如水银的月光透过钱不愚的头顶百会穴,竟然流入到他的经络中。渐渐地,钱不愚使用棍法时,经络中也出现了仿佛清亮月光与灿烂星光的光线,给他浑身带来清凉飘逸的舒适感觉,它们运行在经络运行路径中,棍法使用得也更加顺畅了。
原来脑海中铜人使用的十八式无名棍法,的确要配合能在经络中运转的星月之光,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钱不愚渐渐将这套无名棍法运用自如,用到后来,任何招数都可轻松衔接,招数已经圆融交汇,了无变招痕迹,重棍收发随心,神出鬼没,时而一柱擎天,时而如怪蟒翻身,打出漫天棍影,空气也随之微微颤抖,但棍头安安静静,再没有打第一套棍法时的破风“嗡嗡”声响了。
他自己将两套棍法作了个对比,姚炼星所传棍法大开大合、刚猛无俦,招招都有开山裂石之势,威风八面,声势慑人,使棍之人腾挪闪跳之间,像是一头出笼猛虎,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而铜人所传棍法朴拙玄奥、飘逸灵动,施展起来犹如水下暗流,无声无息但内蕴着巨大的能量,仿佛一坛陈年老酒,入口不辣,气势后劲醇厚无比。这套棍法犹如一名温文尔雅的围棋高手的手段,布局落子仿佛没有争胜之心,处处犹如白云出岫飘逸淡雅,但最后却能收到奇效,将对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钱不愚头顶不断灌入月光与星光,体内经脉内的星月之光不断奔流冲刷,使他的经脉与皮肉筋骨再次得到锤炼与提升。
这一练,就练到了二更时分,钱不愚头顶的星月之光柱子已经渐渐黯淡、变细,渐渐就要消失。他感觉体内真元充盈,已经到了一个阶段性的极限,这才按照姚炼星所传的收功之法,停下重棍,渐渐调息收功。
这套铜人传授的十八式无名棍法,因为是在星月之光下学会的,运行之法又与星月有关,因此钱不愚姑且将它称为“十八式星月棍法”。
他闭目内视,发现自己的骨骼、肌肉与经脉内仿佛点缀着点点月光与灿烂星光,浑身不但毫不疲劳,反而充满了力量感。
钱不愚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目力和听力似乎都有所提高。在明亮的月光与稀疏星光下,周边夜景在他眼中居然如同太阳将要落山时的光景,远山近树历历可见。四周草丛中的螽斯振翅、草虫低鸣,都听得一清二楚。
月在西天,疏影在地,钱不愚寂然不动,聆听四周草虫鸣叫打破阒然,举目只见月朗星稀风烟俱净,他自己也静静的站在老柳树旁,感受着体内的点点星月之光,只觉仿佛也化为宇宙的宁静一角。如此美景,也不枉他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细细品味。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钱不愚猛的一惊,他听到脚步声好像朝着自家的破茅草屋走去。钱不愚睁开眼,连忙闪身躲在谷场边的老柳树背后,细细观看到底是谁,半夜来到茅草屋边,多半不怀好意。
只见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在向慢慢靠近茅屋,走到屋边一丈远的地方,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