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刚姜湛并不是想要用刀捅姜别辞,他只是切好了西瓜,想要叫我们一起吃。
可,人下意识的反应,往往暴露了内心所想。
姜别辞扯唇,呵笑了一声,我知道他觉得这一切很荒谬,而那个更荒谬的,是他自己。
笑完。
姜别辞忽然捂住心脏,像是里面在扭着疼一样,我看到他苍白如纸,各种情绪在脸上切换的模样,连忙关切的看向他:“姜总,你怎样?”
他没说话,我知道他根本说不出来话。
我喘着气,语气很小心谨慎的说道:“你不要太自责了,大家谁都想不到会是因为这样。”
“我刚刚的反应是不是很过激?”姜别辞看着我,依然嘲笑着自己:“我居然真的觉得他要杀了我,我的弟弟……”
我想到姜被辞胸口上的刀伤,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姜湛造成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人会有应激反应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我舔了舔嘴唇,继续开口道:“没有,毕竟你以前经历过一次。”
姜别辞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目无焦距的说道:“那个么,那是另一个人的杰作。”说着,他嗤笑一下,然后转步走向导台,伸手拿起了一牙西瓜,望着西瓜发呆。
很久很久,像是回忆着往事,忽然平淡的启唇,声音沙哑而粗粝……
“二十岁,我决定和我妈还有姜湛住在一起,那时候他们的生活很贫困,而我也想过正常的生活,于是大家因为共同的诉求破镜重圆,好像所有的矛盾都在一瞬间化解了一样,但其实,我内心一直对我的母亲有怨恨。”
“我恨她懦弱不争,恨她太容易被得手,和姜国琛未婚先孕,被姜家的人彻底轻视!更恨她在姜国琛和韩柳蓉结婚之后,居然还没有骨气的把我生下来,做了姜国琛的地下情人八年,直到对方姜国琛对她没有任何需求,看她一眼都厌烦,她才一无所获的离开。”
“有时候我分不清,她到底是蠢还是精明,她把我一个人丢在出租屋里,锁上了门,给姜国琛留了电话,想用我的死来考验姜国琛的人性,要不是上门催债的高利贷撞开了门,收养了我,用来抵债,或许,今天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
姜被辞望着西瓜,我能看到他的眼神越来越迷蒙,晦暗,不安然。
那红色的西瓜瓤,就像他被伤的鲜血通红的心脏。
而我,则在他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内心跟着他共颤,我没有想到我们的命运如此相似,甚至是雷同,同样的八岁,同样的变故,同样的人生使命。
但不同的是,他似乎比我更绝望一些,他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拿性命当筹码。
也许这是她母亲在绝望之中的最后一步险棋,世人都可以理解她的苦衷,可作为棋子的孩子,一辈子都无法理解!
就像我一样,心心念念的想要寻找我的亲生父母,可是当我找到了,我能理解他们的绝情给我带来的难以磨灭的痛苦吗?我能与他们真正的达成和解吗。
我没有答案。
可人就是这样,明知道前方就是雷区,但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前走,直到炸的自己血肉模糊,才能彻底的甘心。
我没有说话,闪动着眼眸,静静的看着姜别辞。
他的眼神也执着的盯着那鲜红的西瓜瓤,抿住嘴唇,好似自动过滤掉了一大段的记忆,才继续说道:“她离开莲城后,打了两年的工,吃不了苦,接受不了身份的落差,和一个已婚男人搞在一起,怀上了姜湛,男人说把孩子生下来就离婚,结果,孩子生下来以后,和男人长得不像,男人直接翻脸不认人,拍拍屁股走了。”
“我母亲天天酗酒,一天比一天堕落,更别提出去工作,所以,你知道她怎么养活的姜湛么。”
我摇头。
姜别辞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样的,眼光掠过一丝伤痛的寒芒,讥讽的扯着嘴角说:“靠着那男人的父亲,还有那男人的岳父,两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