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言或许有别的打算,或许并没有。
对这个年幼的健康孩子,多数时候的沉默和偶尔施舍的爱意,在沈予一天天长大越发像自己的面孔中动摇了。
动摇的父亲和坚定的母亲,两人之间看似不存在的鸿沟越来越大。
终于在沈时安出事以后,摔个粉碎。
斐云闲不清楚沈予具体经历过什么,林执也不清楚。
警察也只能通过现场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但沈予经历过这一切后内心的想法,可以说没有人清楚,除了他自己。
其他三人的悲剧落下帷幕。
活下来的沈予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虽然这一切沈予似乎在创伤应激反应下都忘记了。
但他潜意识里对自己的存在,仍感到痛苦又麻木,如同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惩罚式活着。
幸与不幸,斐云闲无法判断。
当初林执花高价把自己聘请到止泊,在对接完成,签下合同的那一刻。
林执就抱着沈予,敲响了他新诊室的门。
就像夭夭说的,在沈予的头上,他看到了一个抱膝坐在一团乱麻中的小男孩,眼神空洞又麻木。
那是沈予的六岁。
潜意识中的自责让他把自己留在了那里。
现在的他比起小时候刚失忆后的活泼好动调皮,性格上几乎趋向完美。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他推过去的一些访者提到他时的话语里来看,都对他赞不绝口。
但人总是会有脾气的,投入感情就会有情绪,沈予对外示人的那一面,犹如一座不动如山的雕像,静然亦漠然。
比起情绪内敛或外露的人,很显然这样的他,状态更令人担心。
怕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因为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带来的刺激而冲动行事。
更怕触发他已经忘却的糟糕记忆,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加剧他现在的病情。
“现在怎么样,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吗,怎么就住了一天就回家了?”
“睡眠情况还好吗,有没有出现失眠的症状,情绪上有没有什么波动?”斐云闲试探性地问。
沈予的眼底泛起一丝波动,一字一句地回答着斐医生的问题:“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所以只住了一天就回家了。”
“睡眠情况很好,没有失眠,也没有吃安眠药,甚至可以说,前所未有的好,没有频繁惊醒,一觉睡到了早上。”
“情绪上也没有什么大碍,要不我填个表您看看?”
沈予回想着昨晚的情况,渐渐放松下来,还有空跟斐医生开了个玩笑。
“你说的啊,你要这样说,那我可真拿表格给你了。”
斐云闲有些意外,他很少见沈予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斐燃昨晚误打误撞地处理了他家的梦魇?
这么多年没把沈予治好,不会就是因为没处理他身边的梦魇吧?斐云闲狐疑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