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金荣探到了木易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术已经奏效,还是他有其他另外的企图,就在木易辰派出高力吾与其他三镇达成和谈之后的第二日,金荣出其不意地向东边的抚冥镇、柔玄镇、怀荒镇发起猛烈的攻势,导致其他各部死伤严重,这更加激起了六镇将领的愤怒和不满,原本已平定的沃野和武川也瞬间陷入一片乱局。
木易辰带兵前来招降的当日,眼见好不容易得来的和谈结果竟因金荣一战而毁于一旦,木易辰痛心疾首之余,当即决定,留细辛和军师主持乱局,将刚刚在沃野和武川翻起涟漪压下。
为表诚意,自己孤军深入陷入一片战火的东边三镇,可已经陷入一片血海和仇恨的三镇军民早已杀红了眼,以为木易辰的大军是继金荣的屠杀之后的大扫荡,城内更是人心惶惶。
木易辰只将王军驻扎在城外十里的地方,亲自来到城墙下。
只听城墙上一将军大吼道:“你是何人?”
“西周木易辰!”
城下响起一洪亮的声音。
城墙上的的几名将军交头接耳,惊叹道:“是小任城王!”
“果真是西周的那位殿下吗?”
“他怎么还敢来?”
看着眼前骑在马上,身披铁甲,威风凛凛之人,尤其是那绝世的容颜与世无其二的美人骨像,他们个个心里早有了结论,却仍旧胆寒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除非你让大军后撤两里,我们才能相信你!”
一字千金,掷地有声,他们只听道:“好!”
众人站在城墙之上,只见那人素手一挥,城墙下的将士们皆齐齐的牵马回身,大军自西向东有条不紊地往后退去,竟是无一丝杂乱和异响,不闻一丝人语马鸣,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大军已后撤数里。
待大军后撤,木易辰说道:“本王前来,只为履行承诺,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我定将高力吾放回,所有的事情皆按照之前的协定,不改分毫!”
木易辰此句一处,城墙上的将士皆齐齐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大统领宇文举。
“大将军,现在怎么办?”
此时,宇文举只暗暗叹道,果真只有西周的这位殿下才有此胆识,竟会在遭受同盟军对敌军的重挫和偷袭之后,仍旧坚毅如铁地前来履行承诺。
相比于出尔反尔,狡诈奸邪的太原金荣,显然眼前的这位殿下更值得信任。
“若殿下独自前来与我等商议和谈,我们就相信殿下的诚意!”
身旁的三名将士齐齐劝阻道:“殿下不可啊!”
“一旦入城,他们若是对殿下不利,我们万死难辞其咎!”
“殿下不能去啊!”
木易辰望着眼前的三名将士,缓缓开口:“只要高力吾还在我们手上,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况且他们此刻已是惊弓之鸟,我们更应该表明自己的诚意!如果能让城里的百姓少受些战火,都值得冒险一试!”
三人齐齐担忧道:“可是……”
“不必再劝了,你们记得,若是我不能安全出城,你们即刻带大军返回,去找军师和颜将军,告诉他们,绝不能放弃任何和平平叛的机会。”
“殿下!”三人带着哭腔挽留道。
只听城墙上宇文举激将道:“殿下若是不敢!不如早些回去,免得城中的百姓看了笑话!”
木易辰抬头看着他,沉静地笑着说道:“宇文将军不必激将,看本王的笑话事小,全城百姓的性命才是大事!”
宇文举本以为他会贪生怕死,要知道只身前来,很有可能就是白白送死,但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大英雄所为。
宇文举见小任城王正义凛然,毫无惧色,只吩咐立刻传令打开城门,三名将士面面相觑,焦灼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地盯着自己的殿下就这样下马入了城。
“怎么办?军师和颜将军都不在,若是殿下有什么不测,叫我们如何向王军交代啊!”
“别慌,殿下说过,若是他一个时辰之内不出来,我们即刻快马赶往沃野!”
“是啊,刚刚殿下将虎符都交给了我们,我们绝对不能让殿下有事,若是他们不放人,我们就冲进去,将殿下抢出来!”
尉迟杰此刻也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惶惶不安,但是此刻自己只能镇定,殿下还在里面。
只坚定地盯着城门,眼中笃定道:“不可,你们忘了带殿下的话了吗?我们就在此等候,殿下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木易辰一进城门,双眼就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一路带到刺史堂上。
揭开布子,木易辰才略微适应了周围的光亮,只见眼前众将士围着宇文举坐在正堂上。
“给殿下赐座!”
“不用!”
“如今,我已入城,不如各位将军想想如何才能不费一兵一卒,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能保全自身与百姓的平安!”
宇文举看着眼前岩岩如松,挺拔俊逸的大将军,眉眼间天然流露出的王者之气,自是不怒自威。
平生第一次见竟有人将凌厉冷峻与儒雅坚毅如此和谐又浑然天成地集于一身,不自觉只让人肃然起敬。
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声音再度响起,乍听只觉让人无比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