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辰一路取咸阳道,沿黄河一路向北,过白水,朔州,大军驻扎在离怀朔镇不到三百里的拔陵山阴,彼时天佑已经带回消息,叛军已经攻陷朔州,直逼平城,三日前金荣已带三万大军驻扎在平城西南的范阳郡,却只按兵不动。
大军一路北上,越觉风沙走石如刀割面,吹的将士们唇角都裂开了。
木易辰将大军安营在拔陵山下,一面让大军短暂得以休整,一面借拔陵山山势据守,在此制高点放出先哨,可轻易从四面打探消息。
入夜,木易辰,军师萧宴和细辛一起在大帐里对着六镇的沙盘,细致分析当前的局势。
萧宴一针见血地指着武川镇说道:“殿下,如今高力吾与宇文家族的主要势力在沃野与武川一带,只要我们拿下武川,切断他们的联络,其余众镇的叛乱便可一一平息。”
“军师言之有理,我们兵分三路,主力镇压沃野的叛乱,中路逼退武川和怀朔镇的西援,右翼作为后援和西边的护卫,切断西边与东边抚冥镇、柔玄镇、怀荒镇的联络。”
“师父,我们日夜兼程,敌军不会料到我们来的如此迅速,不如大军半夜出发,明日清晨奇袭怀朔!必能旗开得胜。”
“颜将军和殿下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萧宴担忧道:“此次平叛,殿下是叛军和金荣太原军随时盯着的主要目标,殿下一动,他们必会首先在你所在的地方设伏或顽强抵抗,不如此次由我领兵主力,殿下在中路,颜将军在西路,也可首尾相顾,保全殿下。”
“是啊,师父!你就留在中路吧!”细辛也坚持道。
木易辰看着二人,安慰道:“别担心,想必他们也不会料到我会率主力先平沃野,这样他们反倒不会设防,等平了这三处的叛乱,我们就会慢慢接近东面的太原军,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谢云和南星兵分两路,一路从侧翼包抄,另一路紧随太原郡的大军而动,为我们最后的安全撤离做后盾!漼风在寿阳待命,一旦六镇或中州有任何动静,他两边皆可相顾。”
“是,末将等领命!”
“去准备吧!”
木易辰望着苍穹之上弯弯的弓刀,明日一战只能胜,不能败,陛下和十一还在宫里盼着他们呢!
十一第二日便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将玉珏交到了叶少南手中,接过玉珏的那一刻,叶少南便明白了殿下的意思,王军中,见玉珏如见殿下,殿下是在告诉他,魏延已叛,马岱当取而代之。
他只向十一恭敬行礼道,“姑娘放心!末将定不负重托。”
皇叔走后,刘徽也紧锣密鼓地开始安排,陛下先是将金荣的亲信前将军朱世隆迁为太傅,解除了他手中的兵权,三日后,又召见了高阳王。
刘子行这几日与金荣和金贵嫔来往甚密,议定以金荣先除了木易辰,以大婚作为诱饵,在宫中起事,继而逼陛下退位。
眼看姜嫔娘娘临产不足十日,所有的布局都在紧张的进行中,刘子行本就体弱,更是不堪这几日的劳碌,精神越发的不济。
陛下见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跪在殿前,心里只无比痛恨和惋惜,当初是你代朕请皇叔平乱,可如今为何却要让这腥风血雨在宫廷里再度上演!
只得换上伪装,依旧心平气和道:“高阳王快请起,可是近日受了风寒?”
刘子行挣扎着起身,气息不稳地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自小体弱,让陛下担心了!”
“稍后请太医再给高阳王诊视一番,朕才能安心!”
刘子行听陛下说道:“今日请太子前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下你与漼姑娘的婚事!”
刘徽停顿少许,观察了一眼刘子行,只见他嘴角微微抽动,却依旧平静如常。
“朕疼惜太子身体羸弱,理应在成婚前多加调养才是,如今六镇叛乱来势汹汹,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朕亦忧心如焚,怕怠慢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之礼,不如你与漼姑娘的婚期延后到六镇捷报传来之后,那时再从容准备,岂不两全,高阳王以为如何?”
刘子行心中忿恨不平,面上却显出少有的谦卑,浮上笑意淡淡答道:“还是陛下想得周到,子行与辛夷的婚事远没有六镇平叛重要,子行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
刘徽没想到刘子行会如此轻易地答应,心下暗喜,笑着说道:“好,太子今日身体不适,你们要小心伺候,快扶太子回去歇着吧!”
“臣告退!”
孟鸾扶着病恹恹的刘子行一路出了太极殿,直奔东宫而来,刘子行气喘吁吁地坐在榻上,胸口大力的起伏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因身体虚弱,可只有近侍孟鸾知道,这是他极致的隐忍。
孟鸾急匆匆端来茶水,小心翼翼捧了过去,刘子行并不看他,只缓缓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唇上才有了一丝血色,孟鸾见他挣扎着抬眼望向远处望,盯着画像的眼中才有了些许生气,却非喜非嗔,只气若游丝地开口道:“她在哪儿?”
孟鸾赶紧答道:“漼姑娘在崇华殿修习礼仪!”
“带她来见我!”
“是,小人这就去请!”
孟鸾一路小跑着来到崇华殿,将十一带了来。
十一浑身每个毛孔都充满了抗拒,却又不得不跟着孟鸾一路来到刘子行的住处。
只见此时刘子行已端坐在案几旁,桌上放着一壶酒和两个空置的酒杯,目光深深地往这边望了一眼。
淡淡开口,“你来了,快坐吧!”
十一坐定,低声问道:“不知高阳王有何吩咐?”
刘子行并不答她,看着她戒备的眼神,一丝失落划过,“你我即将成婚,为何要如此生疏?”
十一只颔首不语。
只听刘子行似失望道:“罢了,明日起,你每日辰时过来陪我,午膳后再去修习礼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