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端垂下眸子,语气淡然低柔
\曲程也是被楼氏所迫才会帮他打压寒门之人,但错以成,孤以为他会情愿帮孤去父皇面前陈情楼氏所作所为,文苏,你可知孤就差他那份口供便可揭露楼氏罪行,偏偏他却在牢狱中自戕,我觉得楼氏有人胁迫他,碍于东宫之势让他身死以保全整个曲家\
\所以妾知道殿下为何对我叔父动私刑,只是若是殿下所言属实。这楼氏真的有能扳倒曲家的能力,其中也包括我,看来楼氏一族因楼何联姻和东宫之势连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而文子端在意的并非此事,他对东宫的所作所为和朝中的风向都一清二楚,楼氏一族的猖狂已经打到了皇子妃的身上,给了他好大的威慑和教训,文子端攥着药瓶的手不自觉收紧
\孤今日同你说此事,是希望你莫要怪我,别做傻事,曲程会自戕确实是有些始料未及,孤查探曲程并非是想将曲氏一族拉进去,你信我,我会护好曲氏\
曲文苏眨了眨眸子,法外乎情理,她从前对文子端大义灭亲的行为牵连到曲家是有些不满担心,但是她的身份是三皇子妃,不能心思只惦记着家中而置之法外,而文子端恰恰是最注重律法典籍之人
\妾并非是有怨言,觉得殿下该徇私,只是气殿下大婚之日查封曲家,不顾妾的颜面让都城许多女娘看我笑话,妾的名声不要紧,只是殿下的名声怕是也被传的并不好\
文子端嗤笑一声,转过头清冷孤傲的眸子明晃晃的嘲讽不屑,看着很是倨傲
\孤苛察名声在外,若是能将事情办好,还会去管他人如何看我,孤问心无愧,依情理办事,那些贵门官商自然是要在暗处咒骂,百姓心存对孤感念便好,要那些长舌之妇的态度和虚名作甚\
\殿下气度倒是大,偏我小肚鸡肠一般\
文子端轻挑了挑眉
\你不是说不在乎名声吗?\
\殿下说不在乎虚言妾才讲的,哪个女娘不在乎名声,不过我名声也已经这样了,便随殿下的一世英名一道走了,今日殿下来同妾说这些是何用意?\
文子端移开目光,温热的室内烛火摇曳,床榻下汤药还冒着淡淡的热气,纸包中的半块糖饵掉了渣子,被曲文苏吃进口中,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下榻跪坐在桌案旁
\孤同你讲一件旧事,从前孤府中有妾室,是孤加冠之年,父皇为皇家子嗣之事让我纳入府中,未娶妻先纳妾,孤觉得不好,又推辞不得便应了,那妾室对孤事事顺从,孤未曾苛待过她,因父皇亲赐,不好不理,便十分宠爱,几年后,这妾室怀了孤的长子,其家中人便因此行事跋扈嚣张,目中无人,孤便将她的家人送去了廷尉府,一死一伤一流放,那妾室当夜,带着腹中孩儿自缢,孤曾想过此举对否?如今同你说起此事是想言\
文子端顿了一下,虽然觉得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有些不道义,张了张口还是说了出来
\文苏,孤可恨她带着孤的孩子同死,家中之人行此错事不知悔改还妄图让孤怜悯,可孤虽知你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不然我也不会同你成婚,你是皇子妃,今日孤将心中所想和过去隐秘一并同你讲,只是不想你因此也断了日后的命路,你我既为夫妻,自该坦诚相见,不存猜忌,我便是这般的人,冷酷刻薄是真,凉情苛刻是真,心中对你存愧,想同你携手共度此生,生儿育女,此心许给文苏君。也是真,是去是留,今日孤便寻求你的意见,孤有过妾室,有过未出生的长子,本不该瞒着你\
文子端顿了一下,侧头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曲文苏,低垂的眼眸似乎在颤抖,握着药瓶的手缩在袖子里,定定的看着她
\你是皇子,这在皇家再正常不过,殿下今日这一番话无非是怕我心生怨怼,做出要挟你自毁之事,妾室好打发,可我是陛下亲选的皇子妃\
\孤并非在要挟你\
\可殿下此言听着便像是在要挟\
文子端弯下腰平视着曲文苏的目光,柔和的光线曲文苏那张脸却惨白的不成样子,嘴唇泛白,整个人好似硬挺着精气神在同他讲话
\你同孤置气离宫了许久,孤不责罚你,也不怪你,今日同你讲过去旧事,便是不想你因此同我生了怨怼而自毁,赏罚分明,不论皇族亲眷,你不要怪孤\
\在殿下眼里我便同您那妾室一般分不清大义,小肚鸡肠吗?妾离宫不是因为您责罚曲家人。是因为您从未信过妾,不同我讲,大婚之日封了曲家,您从未尊重过我,准确说是从未信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