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
青年便消失了。
秦二元醒来时，身旁一片空凉，他伸手胡乱的探了探，指尖触碰到一串冷硬的物件，吧嗒一声，小小的圆环掉下地上滚动一圈后，停留在门口不动了。
“小也？！”
秦二元睁眼，心口疼的一阵发慌，他起身到处寻找着。
可老宅里，没有人知道刚刚在蹲在天井下喂鱼的少年去哪里了，秦二元拨打着何也的电话，可铃声却从卧室传来。
秦二元跑过去。
看见被何也遗弃的手机，以及戒指，和那串压根不可能拆下的脚链。
很显然。
何也的离开是有预谋的。
秦二元愤怒把桌面上何也留下的东西全部掀到地上，他怒吼着：“给我找！”
他就不信，何也一个大活人能逃到哪里。
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生怕秦二元泄火的对象会是自己。
而何也已经脱离了躯体，回到熟悉温暖的系统空间里，沉睡前，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秦二元暴怒的模样勾了勾唇。
“只希望我留下的礼物，你会喜欢啊。”
系统110为秦大佬默哀两分钟。
不过，就它复盘后看见的全部经过而言，秦二元这次承受的痛苦真是该的。
它给过他机会。
但大佬不肯把握啊！
现在好了，老婆没了吧？
秦二元是在何也离开后的第二年找到何也的。
在这之前。
他看见何也写下的日记。
最开始，里面全是对秦二元的控诉。
“秦二元就是老王八吧，我才不会有怎么大年纪大男朋友呢！”
“今天也是想咬死他不偿命的一天！！！”
“可恶的老混球。”
后来是别别扭扭的控诉：“让我穿女装，老混蛋变成老变态了。”
“敢打我屁股，该死的老男人。”
“好吧好吧，我承认，他是有那么一点帅气在身上的。”
后来的形容越来越傻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依赖和炫耀：“老秦同学办公的样子可真帅，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嗯，今天亲嘴亲了十分钟，差点没给我撅过去，不能呼吸了……”
“老秦年纪虽然大了点，但身材还是可以的，以后让他多锻炼吧，才能活的久一点，才能跟我在一起久一点。”
再后来，日记里全是空白。
每一页都写满了秦二元的名字。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一张全家福落入秦二元的眼中，他捂着眼哭泣，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何也早就知道了一切。
只是为什么不说呢？
为什么没有同之前一样跟他闹呢？
照片里，周晴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小孩，从眉眼里可以看出，两人的五官如同复制粘贴一样，那头短直的头发多刺眼。
“哦。”
“怪不得乔舟说，我妈旧情人是秦二元，怪不得秦二元喜欢看我女装。”
“真恶心，太恶心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最后一页的纸被写满了。
秦二元几乎把从出生到现在的眼泪都哭完了，很疼很疼，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和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何也把秦二元曾经收养那些人的名字全部都记录下来了。
上面甚至写满了这群人的相似点分析。
秦二元有些失笑，直到看到最后两句话落笔为结尾，他才失去笑容：
何也：“我想过结婚，我想过和一个老男人结婚，但是以后不会有了，没有老男人，也，不结婚。”
何也：“打开衣柜吧，第二层的抽屉里面有我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一笔一划。
落尾是一个灿烂的笑脸。
秦二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打开那个衣柜，翻出那条领带的，质感硬硬的圈状物塞在里面。
掏出来，是两枚对戒。
很粗糙，看的出来是少年亲手打磨的……
上面刻着星轨，以及两人的名字缩写。
“再见，爱人！”
何也调皮的，捉弄人的微笑似乎还在眼前回荡。
秦二元握紧两枚戒指，眼神狠厉。
再见？
呵，谁允许你说的再见？
秦二元讽刺的笑，忽略这胸口混乱的心跳和疼痛，他一定会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捉回来，禁锢在床上，永远永远无法逃离！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秦二元就面色痛苦捂着心口，脸色煞白，眼底涌现出极其异常的温柔隐忍，是被封存的灵魂，亦或是被唤醒的真实情感。
他喃喃着：“小也。”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好不好？
知道何也离开后的秦二元脸上彻底没了笑容，他阴郁暴戾，没有人可以走到他心里。
没有人看见他完好外皮下破碎的灵魂。
多年后。
秦二元头上早已爬满银发，昏暗的房间里，他紧紧地抱着早已化为枯骨的青年，永远的闭上了眼。
意识脱离的最后一刻，秦二元看见一束蓝色的光隐入无尽星河，那里有熟悉的人在，他终是没忍住，跟上前去。
小也，可不可以再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