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慕心中一紧,快步进了前厅。他走得太快,瑶芳在后面一路小跑都没能跟上。
厅里,一副棺椁安安静静摆在正中,荀玉站在一旁,满面憔悴。
“大人!”
扑通一声,瞿慕跪到荀玉面前:“属下无能!没能将小姐安然无恙带回来!”
荀玉冷冷看他一眼,用力攥紧了手。
邱智见了,赶紧抢先一步也跪下,把瞿慕挡在身后:“大人!瞿慕有错,但这事不能全怪他!”
说罢,垂下眼帘,头上冷汗直冒。
他方才看的清清楚楚,大人的手那时是蓄着力的,他若不拦着,怕是今日瞿慕要死在小姐的棺椁旁。
此时瑶芳正从外面进来,看看棺椁,又看看跪在地上的两人,眼圈一红,也跟着跪在瞿慕的旁边,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荀玉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几人,终是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是啊,都说了是卒症,大夫也无可奈何,这几人又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又能怪他们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说,拂袖回了曲景轩,将自己锁在屋中,足足待了一天一夜。
最后,是猗冉亲自来敲开的门。
曲景轩内,两个人,两杯茶,相对而坐。
“你想好了?”猗冉喝了口茶,脸色仍是纸一样苍白。
荀玉点点头,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杯中是猗兰最喜欢的白沙绿茶。之前他怎么没发现,这茶竟是这般苦。
“人已经不在了。”猗冉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即便你去逸城,也再寻不到什么。”
“我知道。”荀玉攥了攥手,微微垂下眼帘:“我只是想知道,最后几日都发生了什么。”
“或者……”他顿了一顿,声音很轻:
“只是看看也好。”
猗冉没说话,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心中的想法,即便不说出来,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分。
人已经不在了,去逸城,确实是件无意义的事。但他知道,若是不让荀玉去,他必不能甘心。有时候,人就是执着于一个念想,就像溺水之人手中抓住的稻草,明知不能救命,却始终不肯撒手。
若是断了他这唯一的念想,怕是连他仅剩下的这点精神气,也要跟着断了。
“把瞿慕也一同带去。”半晌,猗冉沉声道:“他熟悉逸城,亦了解猗兰最后几日的行踪。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荀玉一怔,定定地看着猗冉,他本以为猗冉会劝他放手。兄妹三人之中,数猗冉最为冷静理智,该得到的,他必会抓住不放,但得不到的,三人中从来都是他第一个放手。
敛放自如,绝对清醒,从来不会被任何情绪所左右。甚至有些时候,荀玉都觉得猗冉这个人有些冷心冷情。
“你是不是忘了?”猗冉迎着荀玉的目光,面色平淡如水:“她是我妹妹。”
“你此次去逸城,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亦算是……给我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