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非想让他知难而退,反正他爱来不来,她不打算费力去讨好他。
谢寒初浑不在意,在鞋柜上找了双鞋套套上,跟着她进了客厅。
他盯着被衣物堆得满满当当一点坐的余地都没有的沙发怔愣几秒,卷起袖子就开始给她收拾起来。
陆静非目瞪口呆,“你干什么?”
“我不收拾,有地方坐么?还是你想直接请我到床上去?”谢寒初又恢复了惯有的毒舌。
陆静非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根子,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我说我家没有你用的东西,你听不懂吗?”她赶人走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谢寒初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简单地吩咐了一些洗漱用品和衣物。
“助理等下就会送来。”他抬着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一副你还有什么难得倒我的样子,然后将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继续收拾。
陆静非被他打败了,“你别管了,我明天让保洁阿姨来收拾。”
谢寒初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陆静非扼腕道:“你一个随手给我买八万块衣服的人,在这给我干八十块一小时的家政阿姨的活,像话吗!”
“这有什么,我在国外的时候,这些活都是自己干。”
“现在也是自己干?”
“现在.....”
有管家、佣人、厨师,还有特别助理、生活助理,零零总总一大帮子人跟在他身后,哪还需要他动手。
“得了吧,你这样我真的有点不习惯。”
谢寒初抬眸,笃定地望着她道:“你以后会习惯的。”
“随你便。”陆静非无可奈何,逃也似的进了卧室,还防备地将门锁上。
她给房门落锁的声响传来,谢寒初动作一顿,摇头失笑。
谢寒初将凌乱的客厅收拾好,才有功夫细细打量她的家。
看得出陆静非是用心装饰过的,玄关上、置物架上,四处都摆放着各类画作或工艺品摆件,没有专门的电视背景墙,做了一整面的书架,和整体奶油色调搭配的白色电视用支架放在一侧,弧形沙发下铺着一张大大的黑白地毯。
客厅和厨房连通,足有七八米长的大落地窗,从27层的高度放眼望出去,整个城市的霓虹尽收眼底,可以想象,她平时端一杯咖啡,望着窗外发呆的慵懒模样。
陆静非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谢寒初正望着她墙上挂的几幅画和照片出神。
出于对他收拾屋子的感谢,她没有再赶人。她知道赶也是赶不走的。
她给他倒了杯水,走至他边上,细声细气地道:“房子是秦女士当年全款买的,陆教授出了装修钱,但是他们从没来住过。”
她顿了顿,“然后这两人就跟较劲似的,秦女士出国带幅画,陆教授就捎个某朝某代的花瓶,秦女士买套咖啡壶,陆教授势必会送一套汝窑什么的,你眼前的这一屋子东西就是这么来的,搞笑吧!”
她笑得眉眼弯弯,唇边泛出两个酒窝,好不俏皮。
谢寒初心底的不快烟消云散,若有所思道:“难怪......”
他刚才就在想,这些挂画和摆件虽没有他别墅里的名贵,也不似谢家老宅收藏的那些考究,但每一件都透着不俗的品味,价值当然不低,她的工作收入虽然可观,但这般收藏量,没点家底还真做不到。
“难怪什么?”
“难怪你脾气这么大,是被惯出来的。”
就知道他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陆静非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不说他们这是变相的补偿。”
“补偿?”谢寒初不解地看向她。
她依然在笑,只是他忽地觉得,那笑意里,莫名有一丝苦涩。
“秦女士你知道的,着名的钢琴演奏家,经常要去各地演出,陆教授是考古学家,在他那个领域的名气,一点也不比秦女士小,经常带着团队投身各个项目,有些还是保密的,忙起来一年半载没有音讯是常有的事。”
谢寒初微微皱着眉,眼里多了一丝怜惜。
陆静非早就习以为常,短暂的伤感之后,很快就眉开眼笑,“所以我从小呆得最多的是舅舅家,也习惯了秦女士和陆教授经年累月不见人,零花钱倒是比别的小孩多好几倍,包括我现在有的这些,虽然入不了你这种富豪的眼,但是比起普通人,还是优渥了不少。”
谢寒初温存地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脸颊吻了吻,无声地在心底轻叹,难怪她从不叫他们爸妈。
陆静非无所谓地自嘲道:“所以啊,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的小孩,脾气太好是容易受欺负的。”
谢寒初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他的眸光忽然定在了一张老照片上。
那是一张沙漠里的照片,陆静非穿着一套红色的民族服饰,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坡头。
照片是抓拍的,刚好捕捉到陆静非迷蒙的眼神,带着点迷茫和不知所措,透着一种孤寂感。
陆静非也有片刻的失神,好一会才喃喃地说起:“这是有一年我放暑假,跟着陆教授去沙漠里执行任务。”
“时间太久,我忘了当时考古队是探个什么墓来着,反正是在很深很深的沙漠里面,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的地方。”
“在那里除了开头两天还会觉得新鲜,后来真的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更别说要呆整整一个月,于是每天陆教授他们去工作,我就坐在沙坡头,幻想着秦女士快来接我,反正那时候他们俩较劲,常常是这个把我接走几天,那个很快就会来要人。”
“结果秦女士没有等来,倒是有一天我在沙漠里救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