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定是安丰塘水底的那道时空裂隙,它在牵引着我往“芍陂”的方向。
我漂浮在空中,失去了身体的牵绊,意识似乎异常地清醒。我深信,刚才那异常的能量波动,强大到能让“蝶45”凭空消失的能量,一定是这个世界“重启”了!
我被莫名牵引力,牵引着,往那个固定的方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我,几乎没有任何阻挡。我一路就这么飘着,没有人察觉我的存在,我也想找一个人“附身”,但,我发现了,这一路上,没有刚才我与“蝶45”所见的,那被洪水冲刷的千疮百孔的田地,更没有饥肠辘辘的灾民。
之前见到的饿殍满地的景象,同“蝶45”一样,突然消失了。
所以,我也只能无力的飘着,感觉自己依旧在被那“芍陂”的力量牵引着,只是,这股力量似乎正在慢慢消弱,所以,我也,越飘越慢,正在失去前进的力量……
我很无语,但,我本来也说不出话,我怀疑,我会中途停在某个地方,再也飘不动了,直到有个将死的人,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能够“附身”。
我慢慢地飘在空中,猜想自己,大概像一朵,透明的流云,没有人能发现我的存在。但我能听到行人口中,关于战乱的消息。
“听说了没?南朝的老皇帝刚死,他的几个儿子就为了夺位打起来啦,南朝都开始内乱啦!”
“让南朝他们乱好了,最好自相残杀,南朝的内乱,关我们荆国什么事,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北边,墉城关那里,李家军都已经造反了!”
“什么?那李家军,不是世代忠良吗?怎么会造反啊?”
“听说,李老将军上次与北越在墉城关外一战,打输了,差点把墉城关都丢了。皇帝当然要问责、降罪了,但是,那李家不服,竟然索性起兵谋反了。甚至,还联合了北越,掉头就往回打,这一路简直势如破竹,都快打到黄河边了!”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呢,皇帝不久前下旨,调西边的守军去镇压李家军,那镇西军的元帅——铁老侯爷啊,竟然抗旨不遵,在西边的梁城那里,按兵不动,只怕,这西边也不安定啊!”
……
我默然,这世界真的“重启”了,时间又回到了五代十国的前中期,李家才造反,荆国还没有被灭……
我想到了,蝶“45”就这样消失了,他再也回不来了,他是不是就像“蝶1”到“蝶43”那样,消失在了不同的时空里。
原来,“蝶”消失在时空中,是这么地突然,这么地,我可以说是“惨烈”吗?
我突然觉得好悲哀,“蝶者”的命运,难道注定是消失在不同的时空中吗?
那,我呢?我现在算什么?
我不知道飘了多久,直至“芍陂”那里的牵引力,彻底地消失,我猜是安丰塘水底的时空裂隙又重新合拢了吧。
但,我还是没有遇到一个可以“附身”的将死之人。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了,因为,我停住的这个地方,我完全不知道在哪里,简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我真的,成了一个荒山野岭上的孤魂野鬼。
……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重新感觉到了那股牵引力,我知道,一定是“芍陂”,它水底的时空裂隙又开启了,它正牵引着我,快速地向那个方向“飞”去……
被这股力量牵引着,飘了两天之后,我看到了——“蝶46”!
人群之中,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当然不是因为他还穿着戴有数字铭牌的潜水衣,他已经换了古代人的衣服,完美地融入了古代的人群。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那张与我原来的身体,也是与“蝶45”,一模一样的脸!
而且,他对我,有着明显的、强烈的吸引力,我控制不住地向他靠过去,还忍不住轻问了一声:“蝶46?”
他立刻惊异地看向空中,正是看向我的方向,他仿佛能与透明的我隔空对视,只这对视的一眼,我立刻强烈地颤了一颤,然后,”扑“向了他!
我知道:我又“附身”了!
但,我不知道,我这一次是怎么想的,我竟然“开口”对他说道:“蝶46,我是‘蝶44’!”
我想,从“蝶46”的角度来讲,他应该是听见自己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我是‘蝶44’!”
所以,就算是训练有素的“蝶”,“蝶46”也发出了一声极度诧异的轻呼,引得周围的路人,都一脸惊恐地向他,和我,向“我们”,看过来!
“蝶46”跟我的脑中同时冒出这一句:“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于是,“蝶46”,“带”着我,回到他栖身的客栈。
然后,“蝶46”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并且在脑中里,轻轻问了一句:“蝶44,你还在吗?”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好像“蝶46”只在刚才的一声轻呼之后,就很快地、欣然地接受了我的存在,因为,我感受不到他的惊异与恐惧,他完全是心平气和地在问这句:你还在吗?
所以,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他:“我在!”
“蝶46”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也在犹豫要不要开口,但,我已经听到了他脑中的声音,在自问:我在‘芍陂’水底,看见了他的尸体,我要不要告诉他?
我:?
原来,我的身体留在了现代,虽然,我知道我是所谓的“魂穿”了,但,我完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的身体竟然还在……
我忍不住“问”“蝶46”:我的尸体?
我能感到“蝶46”明显地一怔,然后,他又在脑中自问了一句:我刚才说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