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息柔醒来看见来接自己的使者时,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让使者先行回避,然后才艰难地对三个儿子说:“当初‘云苍子’到渠木,临走之前留有一个布囊,言明木氏危急时打开。你们父亲遇刺的当晚,我打开了布囊,里面的麻布上只有十六个字——‘事缓,退地隐,族可全;事急,君妹归,族奔南’。你们的父亲最终选择烧掉布囊,这意味着木氏将要承受起即将到来的苦难。”
“我的病我很清楚,怕是不能回天了。但你们还有选择,所以我把这些事告诉你们。只要我还在息都,你们就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你们千万不要责怪你们的父亲,这是我们当初一起的决定。”
息柔说到这里,就又昏睡过去,跪在地上的三个少年全都泣不成声。
使者很快将息柔接往息都。
木益和木宣以及木无善商量是走是留。
木益说:“父亲遇刺的那一夜,如果没有父亲,只怕我已经命丧刀口。父亲的遗命很清楚,他要我们留下,作为木氏的根留下,所以作为长子的我愿意遵守父亲的遗命。你们不一样,母亲给了你们另外的选择,你们应该离开。”
木宣却摇了摇头说:“大哥既然要留下,我也愿意留下。”
无善也说:“两位哥哥留下,我也要留下。”
木益看着两个弟弟的眼睛,将他们拥入怀中。
在决定了木府的去留后,木益又来到上军军将营帐,召集起旅帅和师帅,对他们说:“家母病势日歹,前往息都时有言‘或留或走,全凭自主’。现在我也这样和你们说。”
除了木华和木猛,在场的其余人听到木益的话,全都感到很震惊。木华和木猛多少知道些当初‘云苍子’的事,也就开门见山问道:“军将如何决定?”
“我和两个弟弟商量过了,我们打算留在温地。”
“既如此,同为木氏族人,我愿意留下。”木华当先应道。
“我也是。”木猛不甘落后。
“列氏世代蒙恩,当然要留下。”列鹿也表态。
师帅们表完态后,旅帅们也表了态,最后所有的旅师帅都愿意留下。
木益就让他们各自再与下一级去说,就这样将选择层层传达到每一个人。最终统计出来,上军八千人,无一例外,全部愿意留下。
于是上军依旧,瑞阳城依旧,只是少了木青,缺了息柔。
息柔到息都宫城养病,却并不见好。还没到十月,医者就暗示息谞,息柔的生命只在这几日了。
息谞听到,既无奈又感伤,斥退了医者,心中不愿意相信。他来到息柔的病床前,却见息柔正坐床上,面色红润,一点不见病态。
看见息谞过来,息柔开口问道:“兄长,我一直有一个事情不明白,想要问问你。”
息谞很感意外,又惊又喜,坐到床边,点头同意。
“木青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息谞震惊当场,下意识回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木青遇刺之时,用刀的刺客曾口称首领指派。后来,府内的侍卫将刺客的尸体陈列,我曾经看过,面目已经黥黑,不能分辨。但我明白,这一定是入城后做的手脚,所以他们不可能是北越人。而息国之内,有能力行刺的,只有伏氏、连氏和兄长你了。我只问你,木青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息谞明白这个时候一定要证明自己,就解下佩剑抱着,对息柔说道:“我向已逝的父亲发誓,木青的死,与我无关。”
息柔惨惨一笑,颓然倒去,息谞扶起她时,她虚弱地说道:“伏氏素来低调,兄长千万小心连氏啊。”说完再也不支,昏了过去。
息谞叫来医者,医者察看之后,摇了摇头。息谞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