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护送途中并未遭遇匪徒的博渊十分感恩,能够投入下卿的门下,这对于一个卒长来说,无异于平步登台了。
“博渊,若是现下有一事,成,则你位列上大夫,泄,则死无葬身之地,你是否愿意助我?”连仲安紧盯着博渊的眼睛,博渊也回望着他。
“渊愿肝脑涂地。”
“既如此,你附耳过来。”
博渊附耳过去,连仲安则把如何谣传木氏和渠木的话诉与博渊。
渠木城内,木府门外,人潮拥挤。
自府门至石阶直至于行路,都被城内雀跃的百姓所占据,其中大多数是故国遗民,他们的先辈深切地领悟于亡国之苦,这种于军将府前聚集的感恩方式也一直留传下来。
息柔站在前院的府门边,望着聚集的百姓乌压压地将所有往外的视线遮据,有点哭笑不得。她不讨厌这样的感恩方式,只是觉得大可不必。正相反,她的丈夫承受不起百姓如此的爱戴,反而更像是得了先祖的福荫。身为君臣,自有守土之责,过度的抬举,有时并非益事。
这一次,当她听说自己的夫君同意三个儿子上战场的时候,一颗心就悬了起来。大儿冲动好武,易陷于危阵;二儿文韬尚可,而武力不足;小儿年纪尚幼,聪慧而不外露,夫君虽不看好,在三兄弟之中却最为爱护,因此反而不担忧他。
后来又听说双方并无争斗,只是扎营对峙,一时间心又放了下来,只是仍不愿轻易放过欺瞒自己害自己提心吊胆的夫君。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上卿大人来了”,于是那乌压压的人群向行路两侧挤去,竟让出半条行路来,而后四匹马出现,为首的中年男人,后面的三个少年。
望见这乌压压的人群,木青慌忙下马,执缰在手,他不愿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百姓。尽管很享受这一时刻的木氏三子,看见父亲如此,也下马来。
人群又一拥上前,最终与木氏四人保持着一臂之距,为首的一个老人上前来,为木青敬献一对鹿角,木青推辞不受。
“望大人收下国人的一片心意,以求得大人于战场危难之时得以平安,而将军之禄位延绵不绝,保护此方百姓。”老人情绪激动,面色微红。
“望大人平安……”
“愿将军禄位延绵……”
“保护此方百姓……”
人群里的呼喊此起彼伏。
“老丈,众位,”木青一开口说话,人群又立马安静下来,“我木青,作为国之上卿,守土之责,不容置疑;作为军将,保民之责,无可推卸。何敢居功?”
人群又喧哗起来。
“大人万金之躯,为我等黎庶而驱驰沙场,大人若不收下,我等只好跪请了。”老人说着就要跪下,人群也是随着一片低伏。
“好好好,老丈,这我可受不起,大家都起来吧,”木青抱着老人的双臂扶起老人,而后接过老人手中的鹿角,用双手举着高过头顶,“保境安民,万死不辞。”
人群像是受了极大的鼓舞一般,所有人都开始欢呼起来,还不忘挤出前路,让木氏四人通过。
就在四人将马匹交予府门边的卫兵,走入木府之后,人群又呼啦一下压到了府门外。
木青看见夫人铁着脸,心中明白其中的缘由,想要趁着现下的欢闹气氛感染她。
“夫人,你看看,鹿角啊,百姓所献。”木青把那对鹿角递过去,没想到息柔连看都不看。
“不过是沾着老木家先祖的福气,每年和百越都打仗,百姓总会献上几对,有什么好炫耀的,”息柔阴阳怪气的并不买账,直接越过木青,看着三个儿子却眼神平和,语气轻柔,“老大,老二,老幺,怎呀,有伤着没?”
见三个儿子都摇了摇头,息柔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来,伸出手来拉拉老大的衣袖,拍拍老二的肩膀,捏捏老三的手,就像是关着的金丝雀出笼来了,却完全把木青当作空气不理不睬。
“去了半个月都瘦了,不要站着了,去内院坐下来好好和娘亲说说话。”息柔充满怜爱地拉着三个儿子朝内院走去。
木青无奈地跟在三个儿子的身后,在即将步入内院之时,却被两个武姬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