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苍子轻轻应了声,语气就好像好学的学子对着自己的老师提问一般,“不知方才足下所言怎解?”
原本内心有些怯懦的木益听到“足下”的称呼时,那些怯懦一瞬间烟消云散,融化在“足下”这个把人抬得很高的词里。木青心中苦叹一声,息柔却颇觉有趣。
“这‘青’字是影射我的父亲,‘柔’字是影射我的母亲,像是冰啊霜啊伤啊的,说是玩笑都已经很过分了,难免会让人觉得恶意中伤。”木益自顾自说着,完全没看到父亲制止的怒目。
“啊,确实,经你这一说,原来我应景抒情吟咏的话,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实在是抱歉。”云苍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向右手边的木青夫妇拱拱手,木青连忙回礼,息柔则微微颔首。
“老儿还是讲究的。”木益看着云苍子向双亲道歉,原本的勇气开始膨胀。
“竖子无礼太甚!”木青终于爆发了出来,整张脸涨红,对木益大声训斥道,息柔见状拉了拉夫君的衣袖。
木益一下子从云头跌落深渊,耷拉下脑袋,再不敢开口说话。
“先生勿怪,”在接收到父亲眼神示意后,木宣行礼,开口替兄长解围,“兄长心性耿直,不及深思,他本身就有些武人习惯,还体会不到先生所说的景,说话也粗陋了些。”
木益听到木宣的话,重新抬起头来,只是表情复杂,既有对木宣解围的感激,也有对木宣把自己说成粗鄙的武人有些羞恼。
“无妨无妨,大子真性情,老夫很是欣赏,”云苍子对于木益说的话毫不介意,接着捋了捋长须,目视着木宣,开口问道,“你是次子吧?”
“是,小子木宣。”木宣一边回答一边行了个揖礼。
“不敢当,年齿几何了?”云苍子谦虚应道,也不忘问木宣的年纪。
“年方二八。”木宣恭敬地答道。
云苍子含笑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望向那个一直不动声色的少年。
“那个不说话的小兄弟,你的两个兄长都说了话,你也来说一说罢。”
木无善依旧是那副平常的表情,倒是不忘行礼,却说出了让人十分尴尬的话:“先生说的景,先生知道,我们知道,大哥不知道;先生说的情,先生知道,我们不知道;大哥说的影,先生不知道,我们都知道。”
木益听着自己三弟像是绕口令一样的话,锁着眉,木宣则瞧着云苍子的反应,木青既惊异于自己的小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担心冲撞了云苍子,息柔的反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哈哈哈哈……”云苍子突然大笑起来,让木宣和木青松了一口气,也把锁眉思绪飘飞的木益重新拉回了主厅,“好了,三个小孩子可以出去了。”
木益站起身来,依次对着父亲和母亲行礼,而后对着云苍子捏了捏拳头,不待自己的父亲发作呵斥,就转身跑出厅门,引得息柔掩嘴轻笑起来。
木宣微躬着身子依次对着云苍子、父亲和母亲行了一礼,徐徐退出主厅,待到将要步出主厅之时才转过身去。
木无善仍旧是那副平常的神情,也不向云苍子行礼,只是向父亲和母亲行了一礼,就退出主厅。
“先生,两位小儿无礼,我代为赔礼。”木青要向云苍子赔礼,却被云苍子摆手制止。
“不知小公子名讳,年几何?”
“说来有些好笑,那一年上半岁大旱,我生下幺儿,想到天地无情,就取了无善为名,没想到下半岁风调雨顺,年景愣是与往年无甚差别,我还想着是否要重新取名,只是一直未曾决断,至今年,已十四年了。”听到云苍子问起木无善,息柔抢在了木青之前答话,在说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让木青十分无奈。
“无善之名,由来很是有趣,不更改亦不妨事。木氏三子,可谓木氏三枝,都是一时之杰啊。”云苍子却不在意息柔的啰嗦,颇有些感慨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而后将话题引入正事,“昨夜我曾夜观天象,今春的大雪,不数日就能完全化解,只是……”
木青和息柔静静地坐着,等待云苍子把话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