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说你也没出过远门，没上过网。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啊？”
他爸以前也出去打过工，但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认识字，看个路牌都认不全。
至今他们家户口本上，他爸的学历那栏还写着“半文盲”三个字。
所以在安冉和她哥小时候，他爸就经常和他们说要多读书。
他的观点就是，你能读多久他就供你多久。成绩好能考上大学，就读大学。成绩不好，读个普通专科也行。
她哥成绩不行，自己选择读完高中就出去打工了，她爸也支持。
在她爸看来，不管做什么工作，哪怕当农民，识字都比不识强太多了。
所以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爸比她还激动。
她照着通知书上，给她爸念了一遍又一遍。听完后，她爸又把通知书拿在手里，轻轻的摸索着，害怕一用力就会坏掉一样。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通知书上安冉的名字。久久无声，出来的时候眼睛通红。
晚上少见的喝醉了，她妈说，她爸晚上说梦话的时候都在笑。
安冉的爷奶去世的早，没人帮忙带孩子。在哥哥刚出生不到一岁的时候，她爸就出去打工，妈妈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没文化，出去后又感觉什么都不顺，还整天担心家里的老婆孩子。过年回来后，第二年就没出去了，在家务农。
期间为了多挣钱，做过石匠、木匠、篾匠，省吃俭用的把两个孩子供了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方式。我们老年人也有老年人的方法来认识世界。”
他也正好装满一箱，打算包出去。
安冉把自己只装了一半的箱子，拿过去放到她爸面前。
“爸，把我这箱装满了，我们一起。”
“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世界的？”
她爸看着安冉好奇又一脸的急不可耐，又重新坐下。
“还能是什么？看电视呗。”
“我不像你们，看电视剧看那些综艺。我看的是新闻，是民生，是法治教育。”
“再说了，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看到过的稀奇事，数都数不过来。”
“出去遇到熟人聊个天，又能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这个安冉知道，比如每天村口的那些人。
只要去那待上一天，就会知道附近很多人的秘密。你要是再带上把瓜子，他们能把别人家里，关起门来的事都告诉你。
其实安冉有时候也想去凑堆，想去听一听八卦。就是担心去了，反而成了一群人盘问的对象。
第二天她就会成为他们讨论的主角，嗑着瓜子和别人聊她的八卦。
她以后还要在这个地方生活，经常要走村口过。她脸皮薄，当不了社牛，就只能打消那样的念头。
“爸，虽然你一直在家，但你说话做事还是很准的，很有眼光。”
安冉崇拜的夸着她爸，以前只要她这么说话，他爸就会很高兴。
“冉冉，你不行啊。”她爸看她一眼。
“啊？怎么啦？”
她正夸人呢，怎么就不行了？
“这些话明明就是我用嘴说的，你却把功劳全给眼睛，说有眼光。”
“你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了，夸人都没夸准。”
“你说你是不是不行？这大学读的。”
安冉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质疑了，一个是不会认王八，一次是不会夸人。
她回忆她的大学生活，好像就学会了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