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上的细线松开,几枚白花花的银子倒了出来。
“为父也不知道那先生所说的眼缘是何……但银子,肯定是能派上用场的。”
袁父如枯木般苍老的手指点着几枚银子来回地数,生怕漏了。
“不用了。”
袁天罡轻握住袁父的手,将桌上的银子重新拾回布袋。
“他不可能不会收我。”
袁父抬头望着袁天罡的脸,昏黄的灯光下,他却看不清孩子的面庞。
“父亲老了……没能够让你过上好日子……”袁父叹了一句。
袁天罡没有说话,而是捧起被袁父搁置在桌上的《长短经》,念道:
“夫人才能参差,大小不同,犹升不可以盛斛,满则弃矣。”
袁父一愣,手指颤抖着指向书页上的一行:
“这句呢?”
“智通于大道,应变而不穷,辩于万物之情,其言足以调阴阳、正四时、节风雨。如是者,举以为三公。”
袁天罡从善如流。
袁父半晌说不出话来,苍老的眼珠子如同枯石般转动了几下。
“纲子,你识得字?”
“父亲,一直都识得。”
袁父忽地愣住,半晌才动。
将《长短经》从袁天罡的手中拿过。
“儿啊……告诉父亲,这句话是何意,父亲这一生都没看懂。”
袁父带着些皲裂的手指指着其上一句话。
袁天罡看了一眼,语气柔和道:
“忠心正直,犯颜直谏,没有奸诈之心,大公无私,所言符法,此类人要推举他作列士。”
“儿啊,你说父亲……是这样的人么?”袁父已泪流满面。
袁天罡看了看哭得不能自己的父亲,停顿一下道:
“父亲曾在我的梦中,官至北周司铠参军。”
“参军啊……好啊,好啊……”
袁父感叹一句,抹了抹已渗透进皱纹里的眼泪,呢喃道:
“天下纷纷,何时定乎……”
……
深夜,袁天罡等着袁父深眠,俏声走出了屋子。
他感知到,如今自己是心神沉入了幻阵,一身强横内力并未带入这幻阵中。
这便让自己的行动便受到了很多限制。
如今阵眼尚无眉目,卜算也无果,只得凝出内力,以备不时之需。
多年前天山剑阵曾困住自己五日,如今这来历不明的幻阵,威势更甚。
需破除的话,比之曾经要更费力些。
不过于其来说,制心一处,万事可成。
袁天罡盘膝坐在院中,凝气,聚神。
“霸王之形,德义胜之,智谋胜之,兵战胜之,地形胜之,动作胜之,故王之……”
“所谓天罡,震天之纲,万物倾倒,唯本帅尊之……”
……
不知过了许久,等袁天罡再睁眼,却见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马上日出了。
“呼……”
轻吐一口浊气,袁天罡从地上站起,目力凝聚,看到了十里外的落叶纹路。
一夜。
只是一夜,从无到有,成就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