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西蒙·尤比奥把手中名贵的茶杯放回桌上,戴着素色手套的细长手指掸掉落在昂贵礼服上的露珠,浅灰色的眼睛透过面具看向阴影中的人,唇角抿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抱歉,由于临近比赛,魔女的贵客们总是像这样随意来访。刚刚谈到哪了?”
对面的人抚掌轻笑:“像您这样尊贵的人,实在不该委屈做待客看门的工作。”
“谁让我偏偏喜欢这种安逸的生活,”他慵懒地翘起显得过于瘦长的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身边盛放的黑色花朵,宛如泪珠的露水在他触碰到花瓣的瞬间就落在地上摔的粉碎,“这里所有的麻烦事都有我可爱的女管家来协助打理,我只需要偶尔当些小游戏的裁决者就可以有数不尽的金币、自由和受人敬仰的地位。”
像是玩腻了,他松开了捏着花的手指,将身体陷入柔软的椅背里,用手背拄着一侧脸颊看向阴影中的人:“如果开不出比魔女大人更好的条件,我并没有打算为了加入一场无法预见结果的混乱而舍弃现在悠闲的生活。”
“既然如此...希望下次我们带来的‘条件’足以打动您。”对面的人放下手中已然冰凉的茶杯,窸窸窣窣地站起身来,灰扑扑的长袍遮住那人的身形,面容隐在兜帽下的阴影中看不清晰,“期待与您的下次会面,子爵阁下。”
那人微微欠身,随后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花园中,西蒙并不在意地笑了笑,抬头看向阴沉天空里向他逼近的小小身影。他伸出一只手臂迎接自己风尘仆仆的使魔,一只松鸦落低空盘旋几圈后稳稳落下,将衔着的荧绿色球体放在他的掌心里。
“喔,我可怜的小家伙一定被吓坏了,好好休息吧。”
他摸了摸使魔的头,随后振了振手臂,使魔向他清脆的叫了一声张开翅膀向着不远处华丽房屋方向飞了过去。
“现在来看看,我那个倒霉的合作伙伴’木马‘又准备搞点什么大事业?”
他打了个响指,随意抛接着手中荧绿色的珠子,身边的空气扭曲出一道暗红色裂隙,随后逐渐扭曲扩大成足够一人通过的“门”。他站起身捋了捋衣服上细微的褶皱,阔步走了进去,诡异的“门”在他进入后便瞬间消失在空气中,庭院再次恢复了寂静,薄雾重新掩住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室外会客厅。
另外一边,在管家指引下的众人在迷宫中艰难地穿梭。
管家手中提着的棱角尖锐的灯发出惨白刺眼的灯光,逼仄阴暗迷宫走廊拐角处摆着许多奇怪的雕像。有的是躯干上缝着几颗头却只有一只手一只脚,有的是保持了完整的体态却被定格在临死前的绝望的样子,有的四肢断裂躯干部位被挖空填满了黑色娇艳的花朵。细看之下,这些雕像无一例外在某个部位都能找到雕刻着死亡象征的标记。
“真让人毛骨悚然...这些雕像仿佛会呼吸一样。”环视着诡异的景象莉莉安心想,慢慢涌起了不安。为了分散注意力,她抬头看向几乎被畸形的植物钩织的迷宫墙掩盖住的阴霾天空,却不小心被蔓延出的树枝绊了一个趔趄。
跟在她身后两步左右的塔里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手肘,与她并肩而行:“小心,我来保护、主人。”
“这贵族可真是恶趣味啊。”卡瑞琪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却莫名升起一种熟悉感,“总觉得一进门应该有个荆棘陷阱什么的?”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脑门,伸出手肘杵了杵走在前面的铁桶:“喂,铁桶,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在哪里见过?”
铁桶愣了愣,随即放慢脚步跟她并排走着,他摸着下巴打量着四周,思索了片刻后一拍手心:“本来没觉得,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有点印象了。”
“之前老头儿给我们的委托,在那个神秘商人的庭院!”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一个地点,可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问。
“难不成这个什么子爵和商人是同一个人?”铁桶双手环胸陷入了思索,“两个人都戴着同样的半边面具...这场比赛恐怕真的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说什么都要参加看看了!”卡瑞琪摩拳擦掌,眼里满是兴奋,“也许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自从进入迷宫后,安东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无论斯威忒如何插科打诨,他都不予理睬,像是在集中精力思虑又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在这诡异压抑的氛围中,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缠绕着黑色花朵的拱门和突然开阔的场地时,莉莉安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她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