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七不听刘十三的话,直接走出车厢,拉起缰绳让马儿停下。
她跳下马车朝着神都走去。
刘十三也跳下马车,追上李二七,拉住李二七的手,道:
“我们可以……”
李二七甩开刘十三的手,转身叫道:“可以什么可以?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我,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
她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挤出,曲曲折折流过脸庞。
她接着道:“你走吧,逃吧,活下去。”
刘十三抬起手,想用自己的袖子为李二七擦拭眼泪。
李二七却直接拍开刘十三的手,吼道:“我不需要你,你走吧,你一无所有,你没有能力让我过上好日子,你甚至都不能让我好好活着。”
刘十三被拍开的胳膊无力的垂在身体侧面,连风都不能吹动分毫。
他太安静了,宛如雪落入水中,惊不起半分波澜,就已经融化。
刘十三的心已经融化。
“再见。”李二七蓦然转身,朝着神都走去。
刘十三默然。
李二七走了五六步,心已经跳了五六十下。
她走的很慢,却一直走着。
又是五六步,泪水再次点点掉在地上。
李二七握紧拳头,仿佛攥着的是自己的心脏,她只想将自己的心脏给捏碎。
——这样,是不是就不会疼了。
李二七停了下来,冷冷道:“等你有了能力,你来接我。”
她再次开始走,一边走,一边道:
“我等你。”
——我等你!
这三个字一直在刘十三心中回荡。
等待本就是一件让人不开心的事情,更何况是没有期限的等待。
想要不能要,想留留不住,想要说却不能说。
这岂非也是人类的一种悲哀。
——是不是我要留,她就能跟我走?
——可是我确实没有能力给她想要的生活。
——我甚至不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身为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整天跟着自己吃苦,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死亡,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可以放弃?
刘十三扪心自问,却久久不能自答。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地已经黑暗。
只有莹莹月光,也显得支离破碎。
李二七已经没了踪影。
刘十三的心也跟着没了踪影。
就连马儿都无聊的自己拉着马车离开了。
这个世界好像就只有刘十三一个人了。
生机盎然的春天,碾碎了沧桑与斑驳,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一个人便是一个世界。
孤独的世界。
刘十三也转身,面向背对着李二七的方向,却见到一个人。
女子,暗金袍服,秀发披肩,腰肢盈盈一握,长相倾国倾城。
腰悬有刀,长二尺又一,宽一寸又二。
她抬起笔直修长的腿,步履轻盈,分花拂柳。
来到刘十三的面前,轻声道:“你不开心。”
刘十三道:“沉香侯,乐清悠。”
乐清悠嘴角上扬,嫣然道:“是呢。”
刘十三道:“这刀没想到落在了你的手里。”
乐清悠看了一眼腰间的刀,道:“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刘十三道:“很好。”
乐清悠道:“你对这把刀很熟?”
刘十三道:“这把刀唤做‘明视’。”
乐清悠道:“明视?”
刘十三道:“明视意为兔子。”
乐清悠道:“兔子?”
刘十三道:“兔子善于跳跃,在任何障碍面前都能一跃而起,象征着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要积极向上,鼓足勇气去战胜困难,跳过去,跳向成功。”
这句话刘十三也不知道是为了解释“明视”,还是给自己说的。
乐清悠道:“你在教我做事?”
“你觉得是就是。”刘十三绕过了乐清悠,继续向前走。
乐清悠转身,明视刀倏地出鞘,指着刘十三的后背,道:
“你不怕我杀了你?”
刘十三也转身,正视刀尖,反问道:
“难道你觉得活着很有趣?”
乐清悠一下子呆住了,这句话她自己也说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别人也这么说。
她缓缓垂下明视刀,笑着道:
“那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刘十三眯着眼,道:“有病。”
说完,他再次转身,朝着远方走去。
乐清悠扔下明视刀,追上刘十三道:“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刘十三道:“没兴趣。”
他还在走着。
乐清悠望着刘十三的背影,皓齿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道:
“你……你可以和李二七在一起了,那狗东西……不是,皇帝已经下诏命令国相罢手。”
刘十三还在走着。
在他看来,这句话根本就没有可信度。
刘十三走的很快,身影已经融入黑暗之中。
或许他只属于黑暗。
乐清悠没有去拦住刘十三,而是跪在了原地,忽然哭了起来。
她捂着脸,泪水却还是掉落在地。
她哭的很痛,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伤心的人太多。
你又何必去了解他们伤心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