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第一次烤兔子她就觉得疑惑，但一直没问，这么些日子下来，他前前后后下了许多次厨，每次的水平都稳定在线，既然说不了别的，问问便问问吧。
白子画倒了杯茶递给她，不紧不慢答道：“在凤族等你那段时间看了许多厨艺方面的书，最近才实践上。”
也就是她陷在梧桐境里那十年了，那么长时间，他学习能力又强，确实够出一手好厨艺。
花千骨点点头，喝着茶没再说话。
尽管两日前刚刚亲近一场，但真正欢喜的似乎只有白子画，他看着面前人始终平平淡淡的神色，与那夜柔声唤他名字的人儿判若两人，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说什么。
要不说是师徒呢，白子画寡言少语，花千骨身为他昔日的爱徒，故意冷脸时也有着不亚于亲师的哑巴劲，两人身处一个屋檐下，对着一张桌子，一坐便是一个白日，期间谁都不开口，茶喝完了便自顾掏出书来看，整个屋子只余时不时的书页翻动声。
夜晚很快到来，花千骨忍着难受喝完最后一次药，随后便想换上睡衣歇息。人刚走到床边，门外乍然响起的凌乱脚步声和阵阵惊呼让两人都顿住了动作。
敲门声由远及近，很快到了他们这一间，白子画上前开门，平日里嘻嘻笑笑的小二此刻一脸焦急后怕模样，跑上跑下累的直喘粗气，他弯腰一手扶着膝盖换气，断断续续道：“公子……公子快带夫人离开！洪水，洪水要来了！”
闻言，白子画剑眉一蹙，“什么洪水？”
他在此处停了三四天，并未发现有灾难将至的迹象，城里人虽少也并非真的空城，好好的远离江河的集镇，怎会大晚上无缘无故发洪水？
小二却已跑开，忙着通知下一间房的客人。
花千骨自然听见了小二说的，手指颤了颤，重新披好外衣走到窗边，窗门推开后正对天上的一轮弯月，她探出身往左手边遥望，那边正是城门方向。此刻重重叠叠的远山隐在黑暗中，起伏的轮廓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兽的脊梁，不知何时便会苏醒。
白子画走过来，看见她的眼中再次浮现了他看不懂的复杂神色，眉宇紧蹙的模样让他疼惜。
掰正她的身子，大手握住她的，低沉的声音温柔承诺：“别担心，我去看看，在这等我。”
花千骨低着头，片刻轻轻嗯了声。
拿来厚实的披风给她穿上，又挥手下了层结界和禁制，白子画这才离去。
却没看见花千骨看来的不安又眷恋的眼神。
来到街道上，白子画发现城内情况远比想象中更混乱。穿着盔甲的士兵一个个手举火把行色匆忙，又是扛麻袋又是推推车，指挥的人站在高处，扯着嗓子喊“封门”“筑堤”类的话，火光将夜色下的集镇照亮几分，每个人的脸上都凝着不安与严肃，战马的背上也放了许多装着泥土与石子的麻袋。刚刚从床上爬起的百姓们衣衫不整，惊惧写满全身，守城士兵分区域分批次，挨家挨户敲响房门，带着他们迅速往高点的地方撤去。
白子画将一切尽收眼底，漠然看向城门方向，眸中冷芒闪动，下一秒神识像蛛网一样铺散开去，瞬息数里。随着时间流逝，他起初没发现什么，但渐渐的却感应到了一股来者不善，忽隐忽现的气息，那股力量非人非鬼，不知受到什么催动，正快速往集镇这边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