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列车严重晚点,吴佩孚抵达保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时了,前来接他的背廆营中队长告诉吴佩孚,刘茜魁被曹锟的四姨太放走了,虽然有点儿意外、但这也算很不错的结果了,吴佩孚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他决定立刻返回洛阳。
在与中队长聊天时,吴佩孚得知刘茜魁浑身湿透的离开的《保阳酒店》,中队长怀疑是四姨太故意羞辱他,根据跟踪监视的队员汇报,曹府的轿车送她去买了新衣服、还把她送到一家旅社换衣服。
“她就这么直接走了?”吴佩孚随口问道。
“是的,她离开旅社后,去邮电局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就去火车站了。”中队长答道。
“你怎么不早说!她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打给谁?她坐的哪趟火车、去了哪里?”吴佩孚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连忙追问道。
“这、这个我们没、没、没有查。”中队长第一次与一个师长交谈,本来就很紧张,让吴佩孚一问、更加紧张了。
“赶紧派人查清楚刘茜魁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打给哪里的……还有,她把湿衣服带走了么?”吴佩孚接着问道。
“没有!”中队长确定的答道。
“再派人去那家旅馆,把湿衣服取回来。”吴佩孚吩咐道。
“是!”中队长答应一声出去了。
吴佩孚独自坐在火车站的贵宾室内,他点燃一支烟,思考着刘茜魁可能会采取的行动,作为一个名噪京津、全国闻名的名伶,吴佩孚不认为她会就这么忍气吞声,曹锟也是浴火焚脑、就不怕舆论狂潮么?
中队长很快回报,刘茜魁丢弃的衣服、被一个拾荒人捡走了,刘茜魁买的不是去天津的火车票,而是刚刚开走的那趟、开往上海的列车。
“确定么?”吴佩孚皱着眉头问道。
“确定,那么漂亮的女人、是个男人就会一眼难忘,况且售票员还是个戏迷,是刘茜魁戏迷组织的‘葵花社’票友,他说他还把站长预留给某个大人物的头等车包厢票、偷偷卖给了刘茜魁一张。”中队长答道。
“她去上海干什么?”吴佩孚默默想到、不好的预感加强了。
“报告师座!”中队长再次回来,更加紧张的汇报到:
“刘茜魁一共要了五通电话,先是给天津《大公报》、《益世报》、《天津商报》打电话,然后又给上海的《海花周报》、《申报》各打了一通电话,然后才去的火车站。”
“打给上海这两家报社的顺序没有错吗?”吴佩孚问道。
“我、我再问问,咱们的人还在邮政局。”中队长连忙又跑去打电话了。
“师座!是我记错了,刘茜魁是先给上海的《申报》打了一通电话,最后要的《海花周报》。”中队长说道。
吴佩孚的担心是对的,刘茜魁是要向报界披露这件事儿,《大公报》、《申报》这些报纸,没有证据是不会刊登曹锟这种级别的人的负面新闻的,哪怕他们明知道刘茜魁不会、也不敢撒这种谎,可只要刘茜魁手上没有确凿证据,他们也不会刊登。
《海花周报》周报可就不同了,吴佩孚太了解这家报社了,之前他还请他们帮助发了一篇关于“朝鲜王子”的文章呢,只要刘茜魁肯花钱,这件桃色新闻牵连到曹锟、《海花周报》说不定都会免费刊登这个“爆炸性新闻”的,所以刘茜魁才会马上赶往上海的。
“你马上让车站,给最快开往上海的列车上、给我加挂一节车厢,我要去上海,另外,通知背廆营上海大队,严密监视《海花周报》,同时派人到上海站蹲守,千万不能让刘茜魁跟《海花周报》的记者见面。
另外,告诉他们、不许用强,好好跟刘茜魁小姐解释,就说我要见她,我跟她谈完后,由她自己决定、是否还要见《海花周报》记者,让他们好好照顾刘茜魁。
另外,……你出去把王营长叫进来。”吴佩孚沉思了一下后说道。
“是!”中队长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师座!有何吩咐!”王胜宝走进来说道。
“你让机要室赶紧把电报架到车站给安排的车厢上。”
“是!”
王胜宝答应一声出去了,吴佩孚再次陷入沉思,原本这趟保定之行、吴佩孚是准备快去快回,不准备暴露行踪的,可现在不得不打破无线电静默了,统一之战虽然胜利在望,可毕竟战事还没完全结束,善后工作也很繁重。
果然,电台一开,从洛阳转发来的各地电报一封接一封,幸亏来时带了两部电台,吴佩孚暂时抛开曹锟的滥事儿,全身心投入公务、军务的处理。
吴佩孚不知道,两个暗杀小组居然先后赶到了保定,他们正在保定火车站内,寻找可以刺杀他的机会,只是贵宾室外防卫严密,他们无法靠近而已。
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女人,正朝贵宾室方向走去,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是一壶茶、一些水果和点心,这是火车站给在贵宾室候车的乘客、提供的一种服务,女人很轻易的就通过了最外围的岗哨。
“杀入啦!杀人啦!”
远处传来一阵惊呼,负责外围保护的班长,带上两名卫兵、朝喊声的方向跑去。
端着托盘的女人,在靠近第二道警卫时,突然转了一个弯、径直朝通向二楼的楼梯走去,她进入了二楼女卫生间,把托盘放在盥洗池上,打开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跃上窗台,抓住下水管道、几个腾跳,落在了站台上,然后马上离开了。
她正是日本阿菊,假如不是她杀死的铁路女员工、被过早发现了,此刻,有毒的茶水已经端到吴佩孚面前了。
由于距离太远,此刻的吴佩孚、又在全神贯注的在处理公务,任道远的元神并没有察觉到杀气就在附近。
吴佩孚并不知道,他正遭受一场“桃花劫”。
桃花劫,民间也称其为“命犯桃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用来形容一个人命运里出现爱情纠葛、异性缘变、因情而产生一切事情。
命犯桃花可分为两种,一种称为“桃花福”:代表得到良好的异性感情互动,也称桃花运。
命犯桃花还有一种结果不好的“桃花煞”:指因感情问题出现纠纷、以及由此引起的灾祸,也称桃花劫。
吴佩孚怎么会犯“桃花劫”呢,他确实并不好色的,可他这属于“祸从天降、代人受过”。
天道自然,有因有果,曹锟欲要霸占刘茜魁,假如刘茜魁贪图富贵享受、自愿从了曹锟,那他的阴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假如曹锟完全违背刘茜魁的意志、强行霸占她,那曹锟的阴功可就剩不下多少了,要看他今后的善行、才能确定去第几界,假如刘茜魁以死明志、烟消玉郧,那曹锟妥妥的收到一张“第九界邀请函”。
此事本来与吴佩孚无关,可他为了定威军的名声,毕竟他现在的基本部队、原来都是属于曹锟的,吴佩孚要强行护卫曹锟名声,就会让曹锟避过一劫,天道自然,那这个桃花劫就会应在强行改变自然规律的人身上,吴佩孚强行介入此事、这才招来了这场“桃花劫”。
假如吴佩孚不管此事,那他根本就不需要离开洛阳,那些杀手也就没有机会暗杀他,所以这纯粹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保定火车站站长把曹锟的专用车厢、也给挂上了开往上海的客车上,这是一节前半部为会议室,后半部一半是办公区、一半是休息区,是仿慈禧专用蓝钢车厢布置的,不过是把原来接见大臣的半边改成了会议室,把梳妆、休息区改成了办公区,休息区是西式的、而不是奢华的红木家具。
这是曹锟在直奉战争开始前宣布的,只是之前吴佩孚坚持不用,车厢总放在那里反而不好,所以车站站长没请示吴佩孚就把这节车厢也给挂上了。
列车停站时间延长,又加挂了包括一节头等车厢在内的两节车厢,普通人也能知道有大人物要上这列火车,两组杀手都买了这趟车的火车票,由于最后面的两节车厢外、都有士兵把守,他们都没敢靠近观察。
日本阿菊给两个手下布置好任务,她单独去了二等车厢。
黄惟带着四个手下,从一个爱贪小便宜的铁路工作人员手上,买了一身崭新的铁路制服,包在一个包袱里,也登上这列火车。
“呜……”
随着一声汽笛鸣叫,列车缓缓驶离了保定火车站。
吴佩孚一直在忙碌着,北京政府出于对吴佩孚的尊重,各省省长任命都征求吴佩孚的意见,吴佩孚一律回电“完全赞同政府决定”。
与吴佩孚电报往来最多的是陆军部,主要是讨论各省裁军、保留多少军队、组建多少工兵部队的问题,这些刚刚归顺中央政府的军队,都有很强的私人武装性质,但为了尽快让各省安定下来,安抚这些军队将领就是件头疼的事儿。
吴佩孚从未在中央政府任职,本人也不善于交际,对各省将领并不是很熟悉,但他知道陆军总长蒋百里也对地方部队不甚了了,所以只能尽其所能的帮蒋百里出谋划策,由于不明白组建工兵部队的目的,自愿将所部改作工兵部队的将领极少,需要做大量的解释、说服工作,所以吴佩孚忙的连抽烟都比平时少了不少。
海军总长长萨镇冰也给吴佩孚发来一封电报,北京政府即将发行钨金币,财政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原来拨给海军的军费确实比例很小,现在政府正在重新讨论、修改民国12年年度财政预算,萨镇冰来电是希望吴佩孚帮着海军说几句话,多给海军拨些军费,这个本来是无可厚非的。
但吴佩孚一看萨镇冰列的海军装备发展计划,看的真是瞠目结舌,按照萨镇冰萨这个计划实施的话,中华民国的财政又得陷入新的困境,这是一个五年造舰计划:
大型水上飞机航母2艘,排水量不低于3万吨,携带最先进水上飞机不低于12架。
超级战列舰2艘,排水量不低于3万吨,前甲板装配自动装弹304mm主炮6门。
战列舰4-6艘,排水量1.5万-2万吨,前甲板装配自动装弹240mm主炮3门。
重型巡洋舰4-6艘,排水量1.2万-1.5万吨,前甲板装配自动装弹205mm主炮3门。
轻型巡洋舰6-8艘,排水量6000-8000吨,前甲板装配自动装弹205mm主炮1门。
各种驱逐舰48艘,排水量2000-4000吨,前甲板装配150mm主炮1门,还要有鱼雷、深水鱼雷发射器。
潜水艇8艘,排水量500-1000吨,配有最先进的水下鱼雷。
……
各种辅助舰艇、很多吴佩孚都没听说过名字,这些装备中国目前都不能自行生产,先不说列强是否会答应卖给中国,中华民国哪儿来这么大一笔钱呢?这还不说军舰的保养、维护费用。
吴佩孚认为这个造舰计划太脱离实际了,当然,也不排除萨镇冰狮子大开口、故意漫天要价,等着与内阁“就地还钱”。
不给萨镇冰回电是不行的,吴佩孚站起来点燃一支烟,开始思考怎么回复他。
目前,列强军事理论界有一种“10年陆军、20年空军、100年海军”的建军理论,吴佩孚粗有涉猎,这个理论虽有夸张成分,可也说明打造一支强大海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海军并不仅仅是军舰吨位的比拼,军事理论、军事人才、军事训练等等,都要靠时间来积累。
军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