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已渗出薄薄细汗,可妇人仍吃力地上版压布,丝毫不敢懈怠。
“娘,你又整宿未眠!”少年从屋里施施然迈出。
“成儿,怎不多睡会儿。尚未鸡鸣,晚些再读书也无妨。”
他点点头,却愣在原地不动。
“可是有话与娘道。”妇人顿住手,将垂落的碎发掐进耳后。
少年的面庞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今日燕亲王便要到桃庄做客。”他缓缓开口,貌似随意地撇过脸。
“素闻其推崇孝道,怜悯孤幼。能助我进赵府者,唯有此人。”
据悉燕亲王明儿就得班师回朝,是以机会唯有一次。
他必须算准步数,赶在正门处拦停华轿,方能成事。
彼时,舞象之年的赵耀成已颇显老练,处世沉稳有度。若非出身低微,亲娘为婢,或能成就一番作为。
知子莫若母,须臾间,妇人便猜透儿子的心思。
谁让自个得罪后宅正室,她若不死,成儿绝难认祖归宗。
一辈子都是抬不起头的野种。
可她的成儿自幼乖巧,天资聪颖,要怪就怪她这个不争气的娘。
少年再无遮掩,躬身默然道,“还望娘成全!”
妇人径直颔首,眼睁睁瞧着他离去。
低首细打量织机,她再次开工,将剩余部分收尾。
这匹布拿到市集能换几十枚铜板,除掉材料钱,还能够她母子一日三餐。
待完毕,妇人起身吹熄灯芯,缓慢步入内室,最后再捋了捋凌乱发丝。
而少年则负手站立于院坝,望向徐徐东升的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