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有锦衣卫。关于锦衣卫的传闻近乎快传成妖。
其中暗卫听闻遍布天下。纪文海只当这些是有暗卫发现异常，于是暗卫将其传递给了长公主。长公主年纪尚轻，不擅长水利等工部之事，于是才想着找上了他。
带着秘密口谕来到应天府，他看到了梁大人递给他的那些东西，终大胆猜了一把。
这一把不敢信，又不敢不信。
天地有异，那么水洪、山洪、地龙翻身、干旱、雪灾、瘟疫，全然都可能发生。纪文海知道，像这种水变浊的事，肯定是“地在动”。
地动连带着山摇。
连山都扛不住，那百姓的屋怎么可能扛住？那些看似加固了又加固的堨堤坝全部都会被震坏。河水外溢，会淹没多少百姓多少良田？
阎王要收人命，三更收不会等人到五更。
梁大人干巴巴哈哈两声：“纪大人，真会说笑哈。”
纪文海看了一眼梁大人，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往自个位置上走。他没有坐下，站在桌边看着桌上的各种卷册。
命只有一条，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一定死也要想办法救下处州府的百姓。他不想见浮尸满地，不想见人间地狱。
要是不发生这种事，那真是上天垂怜这些百姓。终是想让这些百姓活久一点。
他开口：“长公主殿下让臣来修行宫、修渠外，确有别的吩咐。只是需再等等。臣会将这些异况快马加鞭让人送去京城。”
纪文海从卷册上挪开看向秦郑志：“秦大人，劳烦您与臣一并走动走动，问问周边知府、知县可有发现别的异常。尽量不打草惊蛇。臣等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秦郑志一身寒意几结成冰。
他知道此事稍有不慎，他的仕途或就到头了。谁治理的州府下出现什么地龙翻身或是水灾山洪造成大难的，听着就不吉利，哪里还有晋升的机会。
而若是不发生，他这般帮着纪文海处理此事，闹出了太大动静后恐怕也容易触犯众怒。
严州府的知府，秦郑志是知道的。那位知府大人素来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若没有圣旨，想让他干点什么难于登天。
原以为行宫、修渠一事到他手里，是因为长公主也知道严州知府难担大任。却没料到这种事掺杂在其中。
秦郑志闭上了眼。
他是地方父母官，其实能坐在这官位上是不易。于他而言，这些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活生生的命。当初他初来上任，应天百姓几乎是探头探脑的一大群候在路上，就想见见他是如何一位官。他们不信外面的消息，不信商户带来的传闻，只信他们的眼。
在他一次替一位老妪找着孙子后，一群老百姓在大门口偷放吃食。不是觉得他吃不起，是从内心相信他可以为他们做好哪怕只是微小的一件事。
他这回只能赌，跟着长公主下一场豪赌。
赌天地会不会有一场骇人听闻的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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