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啊。”池柚将文件袋翻过来，给陈谢年看自荐表上的内容，“我想读新闻学，我要当记者！就是那种只说真话的调查记者。”
她的豪言壮语让陈谢年眼里带上笑意，低笑一声：“现在哪还有客观真实的新闻。调查记者早灭绝了。”
“不不不，还有我呢。”池柚乐观地拍胸脯。
陈谢年别开眼，不忍心再说打击的话。
两人进入行政大楼的电梯，学工办在十一楼。
电梯老旧，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顶部风扇风机转动的轰鸣声伴随着电梯上升的轮机声沉闷，失重感让人心头一紧，电梯晃啊晃，一楼一楼缓慢升高。
逼仄的空间内仅有两人，沉默总是尴尬。
池柚打破这种尴尬问陈谢年：“清华的校长推荐名额给你了？”
“嗯。”陈谢年满不在乎地说，“我去是想问问，可不可以不要。”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要！那可是清华诶！”池柚瞪大眼睛。
陈谢年听了挑眉：“我考得上。”
“……”也是。
池柚轻咳一声，问：“那你……是不喜欢清华？还是有别的打算？”
陈谢年嘴唇微翕，正要张口回答，忽的电梯一阵颤抖，灯光一阵剧烈闪烁，然后归于黑暗，轮机轰鸣声停滞。
电梯内一片黑暗，万籁俱寂。
池柚吓得抱头蹲在地上，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停电了？”
没有人回答，安静的空间内，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一个急促的喘气声。
池柚蹲在地上抬手往陈谢年的方向摸去：“陈谢年？你还好吗？”
一只冰冷的手忽然紧紧扣住池柚的手腕，池柚吓得浑身毛骨悚然，身体一抖，很快反应过来。
她反手握住陈谢年，身体往手的方向靠去，小声问：“陈谢年？”
就着警示灯微弱的红光，顺着他的手，池柚一点一点摸到了陈谢年的手臂，脸。
他的身体在颤抖，脸上有湿润的痕迹，不知是汗还是眼泪。
池柚没有说话，将他搂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双手和陈谢年的手十指相扣，柔声安抚：“没事，我在这。很快就来电了，不要怕。”
陈谢年身体的微颤缓缓平静下来，呼吸也平稳了。尽管生理反应依旧不能克制，但那一刻，陈谢年真的有种感觉，池柚在，他就会安心。
后来，老师很快发现了电梯停电，半小时后恢复了通电。他们盖完章，是从十一楼走楼梯回的教室。
池柚没有告诉任何人，陈谢年怕黑，有幽闭恐惧症。
甚至在一个期末考前的一个晚自习，突然停电，池柚的第一反应是抬手握住了陈谢年的手，怕他害怕。
那之后，陈谢年也没有告诉池柚，他当初为什么不想去清华。
那个时候他SAT考了满分，母亲给他找了哈佛的教授写推荐信。原本，他是要出国的。
盖完清华的免试推荐表后，陈谢年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再晚几年出国。
他试着寻找，可以安眠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