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手小心地询问着深冬的意思。
话刚说完的瞬间,便见深冬摘下头上的凤冠,扔到他怀里。
吩咐他交代艄公们全速前进的同时,不忘用嘱咐渔户头子的那番话,小心叮嘱他。
“这个东西,献出去的价值,远比你留着它要大。切勿贪图小利,到最后害了自己的性命。”
舵手也是个聪明的。
还在渡口时,便从自家渔户老爷几番变幻的脸色上,隐隐察觉到了审定身份的不寻常。
眼下深冬,都这般暗示自己了,他哪能不知道手上这顶纯金制嵌红宝石的凤冠,卖出去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倒不如向自家老爷学习。
他怎么处置那块玉佩,自己就怎么处置这顶凤冠。
“小的明白。”
一声低浅的应和,像是在无形中,和深冬达成了什么交易。
舵手拿着凤冠走下甲板。
叮嘱划船的艄公,全速前进。
自己则仔细回忆着渠引商队的航道,开着船,朝渠引的商队追去。
......
寅时。
苍茫漆暗的海上,终于出现了点点幽幽。
深冬盘算着渠引的商队,距离自己渔船的距离,确认自己能在体力耗尽前,游过去之后,吩咐舵手停船。
“不要过去了,你们就在这停吧。我下船后,记得悄悄离开,可能的话,尽量朝不同的方向多绕几圈,我们就此别过。”
她向舵手摆了摆手。
让他先回船舱。
待甲板上空无一人之后,往船沿边放了根绳子,顺着绳子,悄悄没入水中。
偷溜上渠引商船的计划,进展得格外顺利。
借着夜色,在渠引商船上,待了一整夜的深冬,并没有一直留在船上。
而是在其它商船与渠引商船,交错路过之时,抓住机会,快速换乘。
如此,在不同商船间,换乘了快一个月后,深冬幸运地搭上了一艘从邺朝驶向冀国的商船。
重返青洲渡口的那天,依照廖邬的吩咐,守在渡口上,随时恭候女君归国的暗部成员们,一见深冬回来,立刻齐刷刷地涌了上来。
“女君!”
众暗部成员俯首跪拜。
宫里专门照顾深冬起居的内侍,也连忙领着一群婢女,手捧着深冬时常穿的玄色朝袍,恭迎她归国回宫。
明黄鸾驾,一路从青洲行至了都城。
深冬再一次临朝复位那天,在鲛肆找她找了一个月的风易,立即班师回邺朝。
随即以攻占鲛肆有功的谒者身份,封万户侯,任征鲛将军一职。
成为继故去的神威镇远武安王,也就是从前那个被风稷联手深冬害死的“风易”之后的,又一员邺朝大将。
“说起来,朕还不知道征鲛将军的真名,不知征鲛将军姓甚名谁?”
面容亦如既往的宽和仁厚风稷,盯着风易脸上那块没能被面具完全挡住的烧伤。
虽然听说他在鲛肆时,被奸人诓进火场,险些丢掉半条命的事,却也没想到,这人身上烧伤,竟然这样严重。
带着疤的地方,完全找不出一块正常的好肉。
而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自然也没叫早就当风易已经死了的他,把眼前的征鲛大将军,往自己“死去”的皇弟身上想。
风易望着王座上,曾经试图杀死自己的王兄。
回忆着自己从小到大对他的情份,眼中闪过刹那阴鸷的怨恨。
平静下来后,他对着风稷恭敬一拜。
双膝跪地时,一字一句地念出四字。
“在下,无间。”
受身无间者,永堕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