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菁一行人进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过来迎他们的苏柳华和江老爷子二人。
“火化了吗？”苏蔓菁见面第一句就是确定这个。
“还没有。”江老爷子眼眶都是血丝，仅仅一晚上好像老了十岁，“蔓蔓，是我们江家对不起你。”
看着老爷子几乎一夜白头的衰颓模样，苏蔓菁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她只知道摇头，同时憋了一路的眼泪也夺眶而出，“爷爷，我想见见他。”
本来是不想哭的，说好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尸体都没有见到，为什么就忍不住了？
殡仪馆内最不缺的就是哀伤和眼泪，来往经过的每一份肃穆和悲痛，都在生生撕扯着苏蔓菁的五脏六腑，她疼的说不出话来。
青山埋忠骨，碧血染红旗。
苏蔓菁被江老爷子带到江骁年的灵柩前，想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棺木里的人应该是被专人打理过，脸上还带着红的白的粉，都看不清本来的肤色了。
娘娘腔，还擦粉，江骁年最讨厌这种男人了。
苏蔓菁眼眶蒙上一层模糊的水汽，在心里暗骂。
不会是人皮面具吧？
苏蔓菁踮起脚尖艰难的去够他的脸，大着肚子颤悠悠的差点儿没栽下去，惊得棺柩两边的仪仗兵连忙过来扶她。
苏蔓菁抖着手后怕，但还是抓紧棺口不肯走。
“蔓蔓，人也看过了，咱们去医院吧？”
芳姨一路数着时间，离羊水破裂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苏蔓菁还没有喊过一声痛，不知道是她一直忍着，还是她根本没感觉到痛。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让人高度紧张。
苏蔓菁不出声也没有动作，只是固执的扒着棺口，指尖都泛白了也不肯放。
“蔓蔓，好孩子，先下来吧。”
原本在一边鞠躬谢礼的江志强和吴水琦也停了动作，慌张的过来劝她。
儿子已经没了，孙子可千万不能有事！
“蔓蔓，你这孩子，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任性啊！”曾子卓急的跺脚，她是既心痛又生气。
“蔓蔓，先下来，你肚子里是骁年唯一的孩子！”
苏柳华想把她扶下来好好检查检查，却对上自己女儿质问的眼神。
“您也觉得我应该看着江骁年被烧成灰吗？”
也许其他人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苏柳华绝对不可能不懂。
说实话，他在一得到这个噩耗之后没多久就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江骁年不是一般人。
他是英雄，是烈士。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他们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办到。
他也承认自己有自私的念头。
就一把火烧了吧，入土为安也断了女儿无谓的念想。
不然要让她今后都抱着一个死人过活吗？
还不如闭着眼让她短痛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