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老师好。”
戴竹阳有礼地把门关上,面上是一贯的微笑。
“我们班主任说,让我来找您来撤销处分。”
浓密的睫毛挡住眸里的不喜,拿着手里的检讨书,他站到了办公桌前,递过纸张。
像个动物园表演的猴子嘉宾一样,接受老师的上下打量。
浑浊的眼睛隐藏在反射的眼镜之后,尖耳猴腮的长相让他显得极其刻薄。
窗外灰蒙蒙的,饱和凝固的水分把云层压得很低。乌压一片,见不到一丝光亮。
形式主义包裹着他可怜又无助的自尊心,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就连这份检讨都是姚斯年帮他洋洋洒洒写的,至于内容是什么,他一概不知。
“嗯,来这签个字。”
“好。”
规矩禁锢束缚着他,让他不得不去低头处理这些和他前途未来挂钩的东西。
他弯下挺直的脊背,在这次处分的结果栏批上自己的名字。另一边在面上顺从温驯,另一边电话里寸步不让。
“竹阳,处分撤了吧?”
“嗯,撤了。”
他泄了全部的力气,只剩下一双锋利的眼睛还苦于观察浑浊的世道。
“嗯,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狠狠把电话给挂了,朝走廊望去,尽头没有窗户,所以他所拥有的只是一片静静的黑暗。
“你醒了,我们还有一会儿才到呢?”
“嗯,睡醒了。”汪曦暖眼前变得清明,包里装的是她的物理资料和考试用品。
看看表,距离他们考完物理竞赛已经三个小时了。
梁慧云没继续搭话,即使她有贴晕车贴,头仍然晕乎乎的。
而和她不一样,汪曦暖一坐车就爱犯困,不睡反而头疼。往往睡上一觉后,就生龙活虎,没有昏沉的状态。
现在,汪曦暖的心情很平静,可刚刚做题的时候,手还是抖个不停。手汗浸湿硅胶笔垫,让她写起来不太流畅。
她觉得自己考差了,又一次成为了败者。如果这次没考好,她的成绩就要被刷下物理的竞赛班。
当站在学校的水泥地上的时候,她听见了悠扬的钟声,随后是纯音乐响在学校大大小小的广播里。
远处是体育馆的大门,自下而上有着三层楼高度的楼梯,晚霞把她的脸照得熠熠生辉,颠颠略带重量的包。
她看向考后情绪崩溃的女生,她的眼睛肿得像个大核桃,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她刚刚怎么睡得那么死。
“汪曦暖。”
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赶集把快要晕倒的梁慧云给扶起,
“没事吧。”
“我缓缓。”她一边咳嗽一边骂着,“这谁去考试还喷香水的,搁车上熏死我了。”
汪曦暖轻拍她背,“要不搁楼梯那坐坐。”
“不做,丢死人了。”
“好吧,那就站着,我扶着你点。”
操场的篮球场不时传来拍球声,这些都是周六晚留下学习的学生。
放假铃声混合在风中,汪曦暖坐着书包,在阶梯上仰视梁慧云苍白的脸,
“要不你还是和我一块儿吧,也没人。”
“不,有人!”
她咬着下嘴唇,眼神从旁边转到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