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戴竹阳直勾勾盯着她的小脑袋,她猛然抬头,涂了唇膏的粉唇微张,“那太好了。”
可爱的脸凑近他,嘴角勾起,女孩转过身去,马尾晃荡,淡淡的洗发水味传来。
最近怎么换了巧克力味的洗发水,闻来甜腻得牙要坏了。
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手痒,忍不住想要揉她的头。或者,趁她不注意,偷偷吻下一个浅浅的吻,算是对自己妄念的解渴。
“你国庆要回北京吗?”
戴竹阳的眼里明暗不定,一时间让她看不太懂。
他挑了眉把手里的伞撑起,宽大的黑伞遮天蔽日,
“要回。”
他自嘲笑笑,喉咙发干,想是记起些什么痛苦的事情。
周边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沙沙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把黑伞往女孩方向推去。
“谢谢。”
汪曦暖接过伞,见他大踏步从突然低下的伞里脱逃出去,她急匆匆想把伞抬起来,却被少年的手稳稳压下伞,看不见他被雨打湿的脸。
“戴竹阳,下雨了。”汪曦暖两手紧握伞柄,试图把伞拔起来,发现力气真的不够,只能默默站着不动,和他的动作僵持着。
自己刚刚是不是过界了,只是朋友的话,干嘛管他做这做那。
“别淋着了。”
“你也是。我——”
“线撤了,可以先回去了。”
懒散的声音漫不经心,语调似笑非笑。
他的手从伞面无力垂下,带有水光地垂在裤边。
“那你呢?”
“等会儿还有接力,我得去检录。”
“戴竹阳,”汪曦暖把伞缓缓抬起,以免溅他一身水。
“我没那么脆弱,淋一点雨不会有事。”
汪曦暖定定看他脸上伪装的微笑,干脆把伞给倒下去,同他一起淋雨。
“你给我伞,是希望我不淋雨,还是想和我一起躲雨?”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可能是因为最近戴竹阳的态度模棱两可,她恃宠而骄了。
“别淋雨了,会感冒的。”戴竹阳一字一句启唇,清俊的脸庞显得疏离与漠然。
汪曦暖的头脑被小雨淋得清醒了些,降下了跃跃欲试的火花。
她带着不可置信和懊悔的目光,把伞快速收了起来,然后,把伞递了回去。
刚刚不该把伞抬起的,汪曦暖深呼一口气,浅浅微笑着,“谢谢你的伞,不过我朋友那边还有伞,不需要了。”
戴竹阳把伞接过来,得体地回答,“好,先走了,抱歉。”
不用抱歉,他明明这么温柔,连避嫌的方式都这么小心翼翼,不想让她难堪。
是她自己过了界,自以为是,把他对自己的宽容和包容当成了喜欢。
“好。”
汪曦暖的嗓子彻底被雨浇哑了火,巧舌如簧的广播站站长在此刻欲言又止。
她理解他的举动,在小雨浇灌里感受到不属于初秋的寒意,可能是雨天的缘故,曾经受伤的右脚隐隐作痛。
她认为自己快要被雨给腐蚀了,要成为草坪最好的养分,永远留在这片土壤里,沉寂下去。
明明刚刚的一切都是很好的,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和以前一样,少操点心思,安心当个拿水送温暖的小棉袄,这样不好吗?
她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暗恋者,勇不勇敢不是成功的理由。因为对方早就知道,所以勇敢成了必死的招数。
她不该过界的。
汪曦暖抬起右脚,一深一浅往前走。
前往雪山的朝圣者不一定会攀上雪山,有时候,他们只能窥见它峰底下肆意生长的野花,这便是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