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熙无法面对的谢锦这段时日自然是伤透了心,日日抑郁寡欢,看到别人也只能扯出一个比笑还难看的脸。
自从谢太熙告别出门后,她们那时都未见最后一面,到六月,如今她和周全订亲,兄长竟然是一封书信都未曾送来。
人好像是从无到有,一时间拥有的太多就无法适应自己忽然被冷落。
她原本就当自己是个孤女,被人算计卖到牙行也算是认命了,可她遇到了谢太熙。
一个无任何算计不求回报对她珍之重之的人,她好不容易逐渐鼓足勇气想像她袒露自己就是徐家的二女,也就是真正的徐闵林。
谢太熙让她无需多言,她已经知道了。
是在责怪自己不肯亲口说出来吗,可她根本就不会说话啊。
哎哟不是。
是责怪她不肯事先说明白吗?
那时谢婉刚死,她已经得到了谢太熙莫大的关怀与怜爱,饶是这份情谊,她也应该主动和她说清楚。
可往往事与愿违,谢太熙早一步调查清楚她了,就是这样的身份背景,她却还能够待在她身边,甚至代替谢婉承欢膝下。
就在兄长出门后一切都变了。
谢锦的心好慌,她好害怕。
她好像失去了这一生中很重要的东西了。
倒是尚书夫人心疼坏了,眼见着谢锦日渐消瘦,原本就不丰腴的脸颊此刻却被削下去了一样,前两日订亲时都缺乏生气,此刻却像大病一场了。
“我的儿,你倒是吃些东西啊,如此下去将身体拖垮了可怎么是好……”
尚书夫人小心地端着稀粥,看着已经水米不进的谢锦心疼不已。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生病了呢,六月天里食欲不振,竟然硬生生憋出毛病来。
心中想的太多太杂了人就会抑郁成疾,她心中牵挂着谢太熙而干着急着。
周全不忍心,早就修书一封去了奉下,可如今谢太熙人早已离开了那地方,这封书信也怕是到不了她手中。
谢锦强颜欢笑,她望着尚书夫人竟然呆呆流出泪来。
口不能述,就连声音也发不出一点来,如此默然流泪半天,身上衣领口早已打湿个遍。
尚书夫人看着是干着急却毫无办法,谢锦的手语她又看不太懂,只得让人拿纸笔来。
“我不是兄长亲生的妹子,我是徐家的徐闵林。”
她提笔写下这句话仿佛抽空了全部的力气,即使谢婉的死和她毫无半分干系,可假的徐闵林也是借着她的身份做事,这一点她就愧疚得要死。
如今她生活在谢家,还是在谢婉父母身边,这种突如其来的鸠占鹊巢之感更加浓烈。
她好像陷入了深深的自省和恐惧,唯恐谢家人发现她真实的身份,可这样终究让人心慌,特别是在感觉到谢太熙的疏远过后而更加害怕。
谢锦被自己折磨疯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好像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但所有的事好像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叔母,我对不住你们……”
她身上流的是徐家人的血,这一点无可厚非,甚至是谢锦认为最耻辱的,她如今不姓徐,却始终惶惶不可终日。
原就给她带来枷锁桎梏身份困住她前半生,如今还要吞噬着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想着得过且过罢了……
就连这点摆烂的生活都不愿意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