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将枯败的树枝拽的哗啦啦直响,仿佛要将人撕碎般,天空中乌云滚滚,似乎是暴雨前夕,沉闷压抑到极点。
屋内的程十鸢在病榻上缠绵了许久,为了不让病症加重,她已经在这房间憋了整整一月有余,虽然床榻上铺满了厚实柔软的毛裘,可她只觉得刺骨的寒冷。
她这副身子,她自己知道,已是无力回天之际了。
不过经历了程家覆灭,亲人离散,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唯一觉得抱歉的就是季宴礼了,回顾自己与他磕磕绊绊的这些年,虽然说自小便爱慕他,可知道他有心上人时,自己也绝了想要与他更进一步的念头,若不是父亲和兄长在边关遭歹人陷害,全家惨烈.......
他也不用接下陛下所谓的“抚恤英烈”赐婚,与那心上人斩断情愫,转头将她迎进了门,或许这样他这辈子可以过的更开心吧。
对于他,程十鸢爱过恨过,可到现在,她也坦然了。
她是知道当时他对赵家小姐的情谊的,以至于嫁过来后,在这“漫长”的三年里,她从来没有问过“他爱不爱她”,爱情于她来说,终究是一个奢望。
屋内充满的细碎的哭声,她想抬起手来叫他们别哭了,可身体里的力气就好像沙漏般一直在流逝,她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觉得费劲。
勉强聚了聚精气神,程十鸢气若游丝的对着贴身婢女道:“玹儿,我若去了,你同季宴礼说声,不要将我葬进季家的祖坟……”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才缓缓继续道:“这三年委屈了他,让他娶了不爱的人,死后就当是我放过他了.......”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说”只听到“嘭”的一声门响,一个裹着厚裘,浑身湿透的男人冲了进来几步便到了跟前。
程十鸢努力的睁开眼,看着面前难得眉目紧皱的男人,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或许是跑来的路上被风寒呛到了,湿透的发丝凌乱的贴着脸颊,竟难得有几分狼狈。
程十鸢想笑他,却发现气息到了喉头便消散无踪了,来不及回应,浑身就好像被一股巨力往下扯,思绪渐渐飘远,微动的手指彻底垂落了下去,惨白的面容渐渐没有的起伏。
曾经元城最鲜艳明媚,刁蛮任性的那株牡丹,终究还是凋零在了离她生辰还有三天的那个冬夜里。
.......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季家大公子已经在客厅等您啦,可不能再贪睡啦”
思绪朦胧间,程十鸢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召唤她。
她费力睁开双眼,还来不及充分适应光线,便被眼前这只存在记忆中的陈设给震惊了,顾不上浑身的酸痛,她猛的看向玹儿,眼睛里即有惊讶又有欣喜还有几分的不敢确定。
“小姐,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玹儿看着程十鸢怪异的表情,收起来脸上的笑容,随即缓步上前问道。
“玹儿?我...我这是在....棠园吗?”程十鸢忍不住颤抖,眼前熟悉的景象和眼前尚未被生活蒙上忧愁的婢女,给了她太多的认知外的震撼和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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